两个人到御风堂的时候,余晚萤正在清点药物。素音门的大夫给华雒长老开了养腿的方子,身为徒弟的余晚萤,自然要操持起照顾师父的担子。
余晚萤对秦善的印象不错。觉得这小姑娘虽然是大门派的亲传弟子,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性格也好相处。和她以为的那种大门派的弟子一点都不一样。
于明清上赶着献殷勤,没等余晚萤邀请便主动给她帮忙。余晚萤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见于明清的确是懂药材的人,有他帮忙,清点起来要快得多,推辞不能,也就由着他去了。
于明清和她两个人,一人记账,一个分类,配合的十分默契,于他自己看来,颇有几分夫唱妇随的意味来。尤其余姑娘既温柔,又美貌,实乃居家旅行必备良妻啊!他于明清也十七八岁了,家有产业,尚未娶妻,不知道余姑娘肯还是不肯。嗯……下个月师父就要过来了,不如到时请师父探探华雒长老的口风?
这边于明清幻想的心神荡漾,那边的秦善却是毫无察觉。坐在旁边看着两个人忙活。
“余姐姐,这些都是什么啊?”
余晚萤指着满地的药材道:“这是地榆,那是黄柏,这边的这些是四季青,到插花,甘草,鸡血藤,杜仲。”
秦善听着一阵云里雾里,瞅了半天突然指着一个盒子道:“那个我认识,是生姜。”
余晚萤笑道:“对,就是生姜。”
“生姜有什么用啊?”
“是用来去湿气的。不过这些生姜是晒干过的,和我们平常吃的生姜不一样。”
“我能看看吗?”
“可以啊!”余晚萤蹲下去将手边装着生姜的木盒子递给秦善,一不小心碰到了身后半人多高的花架,花架上好巧不巧放了一个三尺来高的梅瓶,眼看着梅瓶摇摇欲坠,就要砸到余晚萤的头上。
秦善眼疾手快,左手一扬,一股真气飞了出去,那梅瓶被真气一冲,摇摇晃晃倒向了另一个方向,啪嗒一声,摔了个粉碎。
只听到哐当一声巨响,余晚萤顿时被吓了一跳。
秦善淡定的将手偷偷藏在身后,仿佛她什么都没做。好在方才余晚萤在低头看药盒子,于明清在看余晚萤,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秦善的动作。
“真是对不起!是我太毛躁了!”余晚萤连忙站起来给秦善和于明清赔罪。“秦姑娘没吓着吧?”听到秦善说没事,这才转头看向于明清。却见他愣愣的看着满地的碎片,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四师兄,四师兄!”秦善小声的提醒他。
于明清这才回过神来,“啊,那个……余姑娘没吓着吧?”
“没有,我叫丫头过来收拾一下。”余晚萤歉意的躬身,转身刚要出门,便见一个素音门的弟子迎面走了进来。
那名弟子拱手对余晚萤道:“余姑娘,赵师叔吩咐我跟你回禀一声,门派的药房里没有黄芩和砂仁了,要去上津城药房里调。他已经派人过去了。明天才能送过来。”
“知道了。多谢刘师弟,也替我多谢药房的赵师叔。我去找个小丫头收拾下碎片,劳烦刘师弟替我陪陪客。”余晚萤嘱咐了刘侃几句,转身便出门了。
秦善站在余晚萤身后,发现那个前来传话弟子她是认得的,正是之前领着秦善和于明清去花榭的刘侃。
“小刘公子,咱们又见面了。”秦善一看来人是刘侃就乐了,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刘侃点头憨笑道:“刘公子不敢当,秦姑娘叫我小刘就行了。”
“小刘哥原来是在药房做事的?我还以为你是在林长老跟前做事呢!”
上回就是林长老吩咐他带路的。原来他不是林长老手下的人。
刘侃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哪里有福气在林长老手下做事?不过是经常跑腿儿,门主和长老看着眼熟,使唤着方便罢。”
秦善道:“所以你是药房的人?”
刘侃道:“是啊,平常跟着管理药房的赵师叔做事,偶尔也给门派的弟子们看看病。”
于明清突然指着满地的药材道:“余姑娘说这些药材是要给华长老制药的,药方也是掌管着药房的赵师叔开的么?”
刘侃道:“瞧您说的,这要是赵师叔开的方子,咱们药房不就直接制好了送过来吗?这是余小姐找人开的方子,咱们只管给药材就是了。”
“那这方子是谁开的呢?”秦善有些好奇,“我听说容茵夫人以前是药王谷的人,她也会看病吗?”
此话一出,于明清和刘侃都不由得朝她看过去,刘侃尴尬了笑了笑,道:“夫人的事情,咱们这些跑腿儿的哪里知道,秦姑娘这问题还是问问余小姐吧!”
于明清古怪的看了看她,便不再说话了。没过一会儿,余晚萤领着小丫头过来了,刘侃也拱手告辞了。
秦善瞅着两个人的药材似乎该收拾的收拾好了,该称的该碾成粉末的也都处理好了,心想我们都帮着余姐姐干了半天活(其实只有于明清在帮忙,她在旁边看着),那是不是可以提点小小的要求了?
秦善酝酿了半天,道:“余姐姐,我上个月在月华轩听你吹的萧声特别好听,余姐姐能教教我吗?”她话刚说完,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我可以帮姐姐晒药碾药,作为交换,怎么样?”
余晚萤颇有些意外,“秦姑娘随身带着笛子,我以为你是会吹的!”
秦善不好意思摆手道:“以前都是跟着别人胡乱吹着玩儿的,做不了数!”
余晚萤点点头,之前她听过秦善的笛声,音色不错,但是气息和节奏都一塌糊涂,的确不像是个精通此道的人。
便又问道:“那既然秦姑娘要学,为什么不学笛子呢?”
秦善一拍额头,“我忘记了,余姐姐是素音门的高徒,肯定什么乐器都会的。只是……会不会太麻烦?”
余晚萤笑道:“麻烦倒是不麻烦,近来门派中无事,除了师父的伤势,便是帮着林师叔筹备门主寿宴的事情。余下的时间,倒也足够了。”
秦善欣喜的点头,“好,那我就学到我们离开的那天。”她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余晚萤吓得连忙把她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你的师父是天一派的掌门,我可不能跟刘掌门抢徒弟。我虚长你几岁,你还是叫我余姐姐吧!”
秦善乐的大笑道:“好的,余姐姐。”
“那以后每天下午申时你过来找我,我来教你?”
“没问题,余姐姐。”
于明清被这俩的神转折惊的目瞪口呆。
这小师妹,怎么大师兄手把手教她学武她只想着偷懒,自己想学笛子就巴巴的请余姑娘来教?还这么正经的行了拜师礼,好在师父不在这里,否则,只怕要气得将她逐出师门。
可惜他家大师兄啊,一片冰心向明月,愣是叫这丫头照到沟渠里去了。
呸呸呸!他怎么能将余姑娘比作沟渠呢?她分明是另一轮明月啊!
于明清内心摇头,为秦善的“忘恩负义”扼腕叹息,但是他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拦着秦善过来学笛子。秦善不在客院,大师兄就不会天天逼着他给她示范剑法,说不定他还能借着秦善这层关系,和余姑娘多亲近亲近,啧啧,简直一举双得啊。
然而秦善想要跟着余晚萤学笛子,倒也不是全然为了逃避大师兄的“功课”,而是……在前几日偷听了琴箫的音惑之术之后,她是真的对音律和素音门的功法兴趣更浓了。素音门的功法她是学不到的,但是音律之道,之前她跟着流云胡乱吹着玩的实在算不了数,这回碰见了名师,正好趁这个机会正儿八经的学一学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