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自己给自己额外增加了教学任务之后,秦善的时间突然变得自由了很多。萧岚风听她说了每天午后要去御风堂学吹笛子,意外的没有反对。——他难得见到小师妹这么主动学习的,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所以每天上午他负责指导小师妹练剑,下午秦善就四处溜达,到了时间点就去御风堂跟着余晚萤学习。
有时候她在外面逛的无聊,就提前去了御风堂,帮着余晚萤将药材磨成粉末,或者看她指导御风堂其他弟子弹琴。余晚萤并没有觉得秦善讨人厌,相反,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妹妹的。长得可爱,也不多事,虽是打门派弟子,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最最关键的是,她真的聪明极了。第一天教的指法,第二天就能熟练的使用。当天教的曲子,联系两三遍就能流畅的吹出来,再过两天便熟悉的跟练过两三年一样。寻常素音门弟子一个月的教学内容,搁她这里三五天就教完了,看的余晚萤又是惊讶,又是赞叹。
待御风堂特制冻伤膏制成之后,余晚萤便第一时间给师父华雒长老送过来了。此后每天定时涂药,她必定站在旁边,指挥着弟子给师父上药。师徒二人闲聊,言语间不可避免的提到近来常常出入御风堂的秦善。
说起秦善的学习进度,余晚萤赞叹道:“传言天一派入云峰小师妹是个不学无术的废材,如今一看,果然不可信。难怪她大师兄和四师兄都对她这么放纵,响鼓不用重锤敲,有如此天才的小师妹,自然学什么精什么,哪里要的人催?”
华雒难得见这个徒弟对谁评价这么高,不禁问道:“比之琴箫如何?”
论音攻一道的天赋,琴箫是这一代素音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便是余晚萤也多有不如。
余晚萤想了想,道:“单论音律一道,如果秦姑娘转投我们素音门,只怕与琴箫师兄在伯仲之间。”
“哦?竟有如此天赋?”华雒想起了素音门人才凋敝的现状,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来。
素音门年轻这一代,除了琴箫武功心智算的上出色以外,其余众人便是普普。哪怕是自己悉心培养多年的余晚萤,不是他妄自菲薄,在普通弟子里还说的上出挑,若是放到天一派的亲传弟子中,也只能泯然众人。
只可惜掌门师兄……哎!想起琴掌门对儿子的偏爱和对侄儿的疏忽,华雒忍不住摇头。罢了,他是掌门师兄,在琴家子弟的培养上,自己一个外人能说上什么话呢?
“明天她再过来,你带她来见见我,我也指点她几招。”
余晚萤不解,“师父这是?”
华雒道:“天一派亲传弟子,武功品行都是一流。你说那秦姑娘心性良善,我指点她几招,也算结个善缘。”
“好,弟子知道了。”
第二日下午秦善一进门,便被领到了一处更加轩朗开阔的厅房。她还没醒悟过来原因,便隔着一层雕花月洞门,看见华雒长老坐在厅房的上座,正在等着她进门。
秦善停下脚步,偷偷扯了扯侍女的袖子。
“姐姐是不是带错路了?我要找的是余姐姐,不是华长老。”
那侍女笑道,“没有错,秦姑娘,是咱们华长老要见你的。”
秦善满腹狐疑的走了进去,看到余晚萤就坐在华雒长老的旁边,一颗心才算安定下来,只是有些犯嘀咕,华长老寻她何事呢?莫非是嫌弃她来的太勤了打扰余姐姐练功?
华长老笑意盈盈道:“近来秦姑娘时常出入我这御风堂,与小徒学习吹笛子。小徒曾数次在我面前夸赞秦姑娘聪明绝顶一学就会。我心生好奇,是以今日请秦姑娘来移步风来堂做客,秦姑娘莫要见怪!”
秦善摇头道:“华长老客气了,是我经常过来打扰余姐姐,余姐姐没有嫌我烦,我还要多谢她呢。您今日找我过来,是有事吗?”
华雒本来打算再寒暄两句,她这一句单刀直入,他也就不好意思绕弯子了,便道:“秦姑娘既然是刘阙掌门的弟子,敢问以前在入云峰,可学过其他乐器?”
“不曾。我是来了上津城之后,才开始学的笛子。不过正式的开始学,还是余姐姐教的。”
之前流云给她演示过几次,不过她当时也就是随便吹着玩的,并不算正式学。
华雒道:“我昨日远远的听你们在吹《春日游》这首曲子,秦姑娘可是学会了?”
秦善道:“这首曲子是昨天教的,我昨晚练习了几遍,还没有来得及吹给余姐姐听呢!”
华雒笑道:“既然如此,秦姑娘不如吹来听听,我也可以帮秦姑娘指点一二。”
秦善下意识的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余晚萤,见她没有表示,想想华雒长老在素音门多年,自然精通音律,指导起她这个新手,自然毫无问题,说起来还是她占了便宜。
于是从腰间的小挂袋里掏出晴鹤笛,清了清嗓子,回忆起昨日练习的旋律,从头到尾吹了一遍。
《春日游》这首曲子,原本是上津城出名的街头小调,华雒年轻的时候对这首小调做了改编,让乐曲更丰富,节奏更明快,同时吹奏难度也增加了不少。改编后的版本很快的就从素音门流传出去,遍布上津城的秦楼楚馆。可以说整个素音门,就没有人没听过这首曲子的。
华雒一边听,一边留心听。一曲未完,便将目光投向徒儿余晚萤。眼中写满了惊叹。秦善不仅一个音符都没有吹错,而且节奏准确,技巧纯熟,情绪饱满,丝毫不像个初学者。只不过学了一天的时间,便学到这个地步。这位姑娘的聪明,绝非常人可比。
一曲终了,华雒忍不住问道:“秦姑娘真的是从昨日才开始学的?之前从未听过?”
秦善道:“确实昨日第一次听,咱们天一派没有人喜欢吹笛子,更没有人吹过这首曲子。”
华雒以手敲击桌面,沉吟片刻,对余晚萤道:“我从梅龙镇带来了一盒紫笋茶,你去泡一壶来,请秦姑娘尝尝。”
余晚萤知道师父是有话要对秦姑娘讲,便安抚性的看了秦善一眼,安静的退出去了。
秦善觉得这师徒俩十分古怪,明明有话要说,为什么偏偏叫她先吹首曲子?莫非还是嫌弃她占用了余姐姐的时间?故意挑刺儿好教她知难而退?
秦善在哪儿瞎琢磨了半天,却听华雒道:“秦姑娘可听过我素音门的绝技音攻之术?”
秦善心中咦了一声,暗道他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有幸见识过一次。便是十二乐舞阵与我家大师兄比武那次。不过当时只比到一半,大师兄的剑差点误伤到了我,所以就没有接着比下去了。”
华雒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道:“此事我也听小徒说起过。秦姑娘与萧公子感情深厚叫人羡慕。今日请姑娘过来,是想与姑娘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