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银烟点零头,对于这点她也有所察觉:“我好像把你的气瓦解而纳了。”然见他一脸惋惜的表情,她傲然扬眉,“现在它已经属于我的了,尊上想要取回怕已是取不回了。”
柳月宸一展笑颜,用夸张的夸赞口吻表示认可:“怪不得,魔后今夜容光焕发,气息红润动人,看得本尊好生痴醉,总感觉要做些什么,才对得住如今这番良辰美景。”
这话本应是想要夸她的,只是翼银烟听着,只觉得他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袄,戏谑之意愈发浓厚,那贼得滑溜的眼神里还藏着蛊惑人心的迷香,喃喃低语若启若合的凉唇似在对她下蛊,意图趁乱犯上。
翼银烟刚想损他吊儿郎当,却突然意识到他围到腰肢处的冰凉臂弯又渐渐发起热来。
他的掌心在潜意识里收紧:“不如本尊就大方些,这股助力就不讨回来了,烟儿用其他东西来换,怎么样?”
看他倾斜而来的脸庞,翼银烟拉直了后背,同步往同一方向倾斜,连汗毛也朝后倾斜成一定角度根根分明竖起:“换?尊上想要换什么?”
他眼波送秋水,潺潺溢出亮如澄月的神光往她的身躯渗了过来:“本尊想要什么,烟儿难道不清楚吗?”
软绵绵的“烟儿”二字听得翼银烟又是一愣。
情况不妙,魔尊大饶力气越来越膨胀,完全不打算顾忌这里是无比庄重的皓羽殿,貌似打心眼就在盘算如何在这里把她给收拾干净。
翼银烟的那双手无处安放,努力悬着尽可能不触碰他身躯任何一处,免得擦枪走火。她溜了溜眼睛,意有所指地看向柳月宸身后,趁他稍有分神,两只手一起掰开那盘腰的硬臂,身躯一溜很快就飞到老远去。
然柳月宸早就有所察觉,手上的柳矿扳指像个锁眼似的,不知怎的竟然能将翼银烟的柔指扣下。
见无法将她拉回,柳月宸索性顺带也随同她的身躯一齐飘起,仿佛是前来应邀的舞伴施施然赴约,华贵优雅的玄黑长衫随着步伐生风浅扬,修长同舞的身姿写满了“愿意共舞”的强盛张狂。
汗津津的翼银烟可没他这般的好心情,她急急倒退,他也似孪生般同步前逼。
“臣臣妾怎么知道,尊上什么都不缺,应该也没什么其他稀罕的。”
她甩了手,本想朝内殿中央逃去,那里空间大,正适合她施展身手,柳月宸早就替她设计好逃跑路线,一路追赶着拦截,最终她被逼往皓羽殿背后的内室方向去退。
“是吗?可本尊怎么觉得,本尊最稀罕的虽近在眼前,却总有远在边的淡淡悲凉,魔后可明白本尊心思?”
悲凉?魔尊大人心思老成,不过只是十几万岁,居然就生了暮年的沧桑情怀。
“尊上的心思变幻莫测,恕臣妾不明白。”
“不如唤本尊月郎?许久未曾听你亲昵叫唤,本尊想念得快不行了。”
她眨巴着眼,装得十足糊涂:“月宸难道还不够亲昵?”
“不够。”
眉眼一低,魔尊大人内心腹诽:本尊可清晰记得,你以前叫沈玉恒为玉郎,叫得可是一个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柳月宸想起翼城线人曾过翼银烟被求娶当晚曾扬言“非玉郎不嫁”,过去他或者还能忽略,可经过前不久与翼银烟的争执,加上刚刚才对那位令人极其不愉快的仁兄动了肝火,他才放下的隐怒,此时又像是抽筋般急速提了起来。
忽视眼前人这野蛮的咄咄逼人,他的这个要求好像也不算过分。
滚了滚喉,翼银烟忌惮他无端升起的微怒,憨憨地问:“如此,便是尊上想要的?”
“嗯?”
狡诈的神色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他带着没有欲望的口气,淡淡启齿:“烟儿这般明显的试探,是不是意味着本尊还可以得到更多?比如是,甚至是”
他一路逼近,她一路惶恐倒退,不知不觉间,她竟然来到了后殿的走廊,才分了个神判断一下四周环境,一不心她兔太急直接撞上令门,虚掩的门没有关紧当然支撑不住她的重量,须臾就被她的身板撞开了大半,眼看她的后脑勺快要脱离殿门朝后倒地。
柳月宸大掌一伸及时把殿门拉回,托稳好她的身躯后却没有把门关紧,睨了睨手边的门缝,他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朗目悠悠压长,歪着包裹浓重一层暗暗夜色的唇,他把脸微微低凑了过去,藏着一门子的怪诞阴影:“魔后果真与本尊心有灵犀,一下子便猜中本尊心中所盼。”
猜中什么?
翼银烟疑惑回头,也瞧了瞧门缝,门缝不大,勉强看到室内一角,只有半张覆着软被的床榻映入眼帘,软被丝滑整洁,边角圆弧,像冬日里人家屋顶上的皑皑积雪,那绵软的材质仿佛触手就化。
似乎看到一些不得聊东西,翼银烟打了个颤急急回头,高张的圆目尚未看清眼前被无限放大的俊脸,她那抹饱满朱红猝不及防撩乱了他凉薄之上静止不动的暗暗夜色,撩起了连绵不绝的冷白波动。
彼此两两微鼓的唇形间留下的圆弧狭空,此番在相擦的情况下构成了绵密狭的仅有空间,翼银烟急促地吸入一气,很快又吐出温热气息充盈其中,完美地将它填充。
她悄悄往后挪动,尽可能保持恰当的距离。
只是熟透的春夏艳花没能顾及她此时的处境,像等不及那样自顾自舒着身子在摇曳烛光里适逢绽放,满满当当地在翼银烟脸上对称盛放出完整的嫣红两朵。
夜里的一红一黑,一暖一冷在悄然演绎春冬两季间相撞的极端温差。
羞愤欲死的翼银烟一把将眼神不明的柳月宸推开,没有了他的力量,殿门像取走卡住齿轮的障碍物再次转动,翼银烟终于如愿以偿,身躯与柳月宸越分越开。
我傻,居然把门给忘了。
见她懊恼,柳月宸得意,暗暗一笑,长臂携风前来相救,夹携风鸣与倜傥夜衣的轻浅摩擦碎音,一曲英雄救美的悦耳佳乐在宁静的夜里动人奏响,没有优妙笛琴高山流水的附和,却比绕梁的余音更能征服翼银烟的耳海。
他及时赶到的白皙长颈正好印满她的滑额,她那双紧张攥拳的粉手正好抵着他推风的胸膛,触碰着内里怦然的跳动。
磁性低沉的声音从翼银烟头顶飘下,话语音带动着胸前的跳动颤进了她的拳拳里,在她的指骨之间荡了又荡。
“唤月郎。”
她被双手处的震动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竟神差鬼使般应下。
“月郎”
只一声软糯无力的叫唤,柳月宸眼底的深海不再忧愁,波涛欲起准备高砌,好像有什么随时会泛滥成灾,恨不得将眼前的她也倾覆。
几个月前,柳月宸与翼银烟为沈玉恒一事大吵一场,他从许辛婉处得知,他放出去找淳宛琳的消息后,翼银烟哭了许久难过许久,似乎已经对他动了情,他既高兴又惆怅。
后来翼银烟为他在练功时走火入魔,这给他内心深处带来极大的震撼,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子的情感竟可以如此强烈。
打从那后,每次与其他宫妃共枕一席,他的脑海里便自觉浮现翼银烟的面容,想象着她梨花带泪向许辛婉委吐心事,他的大脑就无法安静下来,更无法对其他宫妃动情。看着宫妃失望的眼神,他心里既是窝火又是无奈,只能佯装回皓羽殿处理政务败兴离开,事后再遣人送礼安抚。
得知翼银烟想要一个“一心人”,他既想笑又想哭,与其这是一个愿望,倒不如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奢望。只是,如今他越发觉得翼银烟可爱,她虽知道他无法满足自己的愿望,却也依旧站在他的身后为他谋划,这令他心生好福
于是,他便真的开始考虑“一心人”这个问题。
只是,如今他分明已经拥有了她的心,却像极了一个图谋不轨的偷窥者,永远只能闻到蜂蜜的香,却无法尝到蜂蜜的甜,只能独自神伤。
“美色当前,烟儿就没有其他奢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