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重生一世,难道她也不能阻挡吗?
野心肆虐的李炎恩,虎视眈眈盯着李炎恩的刘志。
阮欢欢不敢在继续想下去,一旦刘志将李炎恩的方法上报,国君采纳,前一世的结局,就很有可能重蹈覆辙。
即使没有阮欢欢相助,李炎恩也一定会自己想办法去把自己前面的障碍一个个的清除掉。
下半节课,阮欢欢一个字也没再听进去。
她一直在想卡茨国最后究竟是如何将那洞口堵上,但她绞尽脑汁怎么都想不出来。前世的阮欢欢,整个前半生,一点国家事都不管。
咚~~~咚~~~咚~~~
绵重的钟声从山上传来,正在滔滔不绝讲课的刘志听了下来。
他把书本合上,说:“各位,今日就讲到这里,如有问题可跟我到上面的休息室,我们明天再见。”
“先生走好。”众人一同低头向刘志示意。
国子监一天上三节课,上午两节,下午一节。上午讲书算国学,下午则是专门为男子开设,学习军事谋略。
第一节课结束,会休息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个时间里,各位公子哥有的坐在一起讨论诗词绘画,有的插科打诨说些玩笑话胡闹。姑娘们大多都会围在一起去外面看看风景,喂喂在门前停滞的野猫。
而刘志,一般下课之后不会立马离开,他会在山上的休息室,等着看有人问他问题没有,一直待到下堂课开始上课之后再走,而别的先生,下了堂就会直接离开。就凭这一点刘志是个好先生,只可惜,从这里开始,心术已经不正。
刘志离开课堂之后,刘玉婷刚想叫阮欢欢一起出去透透风,还没喊出口,阮欢欢便也走了出去。
“欢欢你去哪?”刘玉婷在后面问。
阮欢欢没有回头,刘玉婷以为阮欢欢去向刘志请教问题,便也没有多想。
阮欢欢快步跟上刘志,叫住了他,“先生。”
刘志闻声回头,看到阮欢欢,疑惑道:“郡主?”
“郡主可有什么问题不解?”
阮欢欢双目冰冷,盯着他,淡淡道:“本郡主有些话想与先生说。”
刘志心一惊,今日的阮欢欢,他竟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从刚才上课时他已经感受到,阮欢欢今日与平常不一样。
阮欢欢的眼睛生的极美,天成的双眼皮下又长又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蝴蝶的翅膀,黑葡萄般的双瞳清澈明亮。
以前看她的眼睛,刘志看到的是少女的灵动,与星辰一般的光芒。
今日,虽然还是那清澈明亮的双眼,但是却看不到那份灵动,那眼神冰冷,有着少女不该有的稳重,还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甚至带有一丝审判?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就连今日阮欢欢的称呼,也与以前不一样了,虽然是郡主,但是阮欢欢以前从未与人说话时自称过本郡主。
刘志心中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莫名觉得阮欢欢也在看不起他。
虽然不解,但是阮欢欢身份毕竟摆着那里,刘志只能点头。
“郡主请。”刘志弯腰伸手为阮欢欢指路。
阮欢欢端着手,腰脊笔直,向山上的休息室走去。
刘志抬头,看见阮欢欢的背影,端庄大气,裙摆整洁,与一般这个年纪的女孩相差甚大。
竹叶山并不高,不过几十步就已到达山顶。
说是休息室,不过就是一个简陋的小屋子,里面摆放着座椅,与一些常用的书籍。屋子前面正对着,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树,粗犷的枝干上,悬挂着一个看起来十岁时岁已久的大钟。大钟的旁边,坐着一个少年,是国子监顾来专门掌管敲钟的小厮。
见阮欢欢走上去,少年连忙站了起来。少年并不认识阮欢欢,但从阮欢欢的相貌衣着与气势上看,少年觉得此女不平凡。正打算询问,他看见了阮欢欢身后的刘志,猜测是前来询问问题的学生,少年点点头算是行礼,便不再理会。
在他准备坐下的时候,听见那女子淡淡开口对他说。
“我与先生有几句话要说,还请你先回避一下,等一会儿需要敲钟,在上来。”
她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却让人不容反抗,带有一股命令的感觉。
少年看向刘志,后者对他点点头,他便一溜烟的跑了下去。
刘志心里忐忑,今日的阮欢欢不同寻常,他不知道阮欢欢会与他说些什么。正想着,他听到阮欢欢开口。
“先生刚才在课堂之上,觉得是太子殿下的方法好,还是楚王殿下的方法更优?”
刘志皱眉,心中更加疑惑,虽然不解,但是他还是与阮欢欢分析:“太子与楚王的方法有很大的差别。如果按太子的方法,可以第一时间避免我国百姓所受的危害,虽然水流量很大,但是将水以太子所说,改变方向,那么对我们的危害几乎是没有的。
随着时间推移,破洞而出的水渐渐的会冲刷出一个河道,到时候加上我们人为去干扰它,不仅没有危害,还会对我国西南风缺水地区带来福润。但是这样以来,难免会与卡茨国发生冲突,带来战争,虽然我国不畏惧,但是战争之中,受到危害的人民,和所出的物资,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刘志看了一眼阮欢欢,阮欢欢依旧端着手,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屋前的古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志见她不动,便接着说:“楚王殿下刚才所讲,确实是让我吓了一跳,事情发生时,朝廷便一直想怎么及时补救,但是从来没有以楚王那样的思路去思考过这件事情。
楚王的方法不走寻常之路,而且剑走偏锋,站在其他角度去想。如果用楚王的方法,按兵不动,等卡茨国派来人,承担一切,无疑对我国百利而无一害。但是楚王的方法,占很大的赌的成分,如果卡茨国不这样想,而是发起战争,那么我们等待的时间,就平白浪费了。”
但是楚王殿下分析的很对,无论是什么,都是卡茨国的损害更大。”
刘志说完,周围都静了下来。
阮欢欢自始至终不曾开口,偌大的山顶,只有他们二人,稠密的树林把山下的嘈杂隔绝的一干二净,树林中不时传来两三声鸟叫,更显得安静无比。
刘志等了很长时间,阮欢欢一直背对着他,也不说话。
“郡主?”他没忍住开口喊她。
过了两三秒,阮欢欢慢慢转了过来。
“楚王殿下的计策,可真的是极好啊。”阮欢欢缓慢的说。
刘志疑惑的看着她。
阮欢欢轻笑一声,刘志分不清她的笑里是什么,像是讥讽,像是无奈。
“不是吗?楚王分析的,很正确。”阮欢欢双目泛着红对刘志说。
“那郡主为何.....”
“刘志。”
刘志还没说完,就被阮欢欢打断。
刘志被惊到了。
此时的阮欢欢,一点都不是从前的模样,从前的阮欢欢根本不会这样直呼他的名讳,虽然刘志身份低,但是好歹是作为一个长辈,而阮欢欢的语气中,还带有怒气。
阮欢欢:“你觉得楚王怎么样?”
刘志:“恩?刘志不懂郡主的意思。”
阮欢欢:“意思就是,你觉得楚王这个人怎么样,有前途吗”
刘志懵了,他不知道阮欢欢为何会问他这些。
他道:“若论楚王殿下的出身于现在的地位,楚王殿下的前途,还不如一个探花。但我今天从楚王殿下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我觉得楚王殿下会很有前途。”刘志如实像阮欢欢说道。
阮欢欢逼问他:“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刘志:“一种莫名的感觉。”
阮欢欢轻呵一声:“恐怖你说的这种感觉,是野心吧。”
阮欢欢比刘志矮了不止一个头,但是阮欢欢的气场,要比刘志不知高出了多少,阮欢欢轻微抬头,双目压制性的盯着刘志。刘志一瞬间感觉到阮欢欢的眼神中,隐隐藏着有杀气。
他低头弯腰,对阮欢欢行礼,也不再说话,算是默认。
刘志听见阮欢欢嗤笑一声,接着,又是淡淡的声音传来:“你觉得,以楚王,能成什么?一个宫女出身毫无背景的生母,太后嫌,国君不爱,如此不受宠的楚王,什么筹码都没有,你赌他,有把握?”
阮欢欢的话让刘志身形一震,这样的话,他死也想不到会从阮欢欢口中出来。
“刘志,你想好了,明天早上上朝,国君会传唤你,到时候一边是有丞相府扶持的太子,一边是楚王,你的决定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刘志抬头,挺直了腰脊,道:“郡主今日所说,刘志大概明白了。但是,郡主真的觉得楚王殿下不如太子殿下吗?”
“楚王殿下这些年,忍辱负重,受了很多屈辱,但是他一直不放弃自己,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筹码,没有任何机会,但是他一直努力专研书籍,他的头脑,他的谋略,不比大朝任何一个人差,难道就因为出身不好,就要一直被欺临,被打压,被人踩在脚下欺负吗?”
“刘志与楚王殿下一样,怀才不遇,一直被打压,被人踩在脚下。这些委屈与气愤,是您,余欢郡主,丞相大人的独女,皇后的亲侄女,大朝人人都敬,都爱的人所不能体会到的。”
阮欢欢直直的看着他,一声不吭。
没想到,刘志比她心中所想的怨气要多多了。
她静了一会儿,问刘志:“压楚王,你说了,很大都是赌的成分,你就不怕赌输了吗?”
“郡主,成王败寇。”说罢,刘志头也不回的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