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三章 遗忘的荷花(1 / 1)余不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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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欢欢与李炎恩的因果是那根红绳。

而李炎恩与阮欢欢的因果,是那朵被李炎恩遗忘了的荷花。

阮欢欢收回红绳,结束前世的因果。

李炎恩把那朵荷花还给阮欢欢,结束他们两个的因果。

阮欢欢慢慢接过荷花。

荷花在红灯笼的映射下显得娇艳无比,荷花花瓣的颜色鲜红,像极了前世阮欢欢心口流下的血。

李炎恩摸摸胸口,牵强的扯扯嘴角,“那老人果然没骗我啊。”

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如释重负的对阮欢欢说:“你应该记得这朵花吧?”

“三年前你我在国子监初见,你送给我的。”

“抱歉,事情太多太杂,把这朵花给遗忘了。”

抱歉事情太多太杂,把原先这么爱我的你给遗忘了。

望着阮欢欢星星般明亮的眼睛,李炎恩道:“前路迢迢,以后我们应该就没有其他的关系了。”

他脑海里浮现一兆兆的画面,“若是以后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你可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阮欢欢不懂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王爷在说什么,王爷做错事有大朝的律法惩治,我只是一个郡主,干涉不得这些事情。”

李炎恩看阮欢欢防备太重,自嘲一笑道:“那便祝郡主,往后余生,喜乐安康。”

说完,没等阮欢欢反应,就走了。

阮欢欢看着手中的荷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心跳已经恢复如常。

李炎恩说话没头没尾,她也不想刻意去计较了。

好看的手指轻轻一抬,阮欢欢将荷花扔进池里,看着李炎恩离开的方向,朱唇微动轻轻道:“我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

说完,从另一侧走了出去。

御花园看花灯的男女已经全部都回到了宴席上。

荷花池旁只剩下几名宫女在整理被打乱的灯。

“咦?”靠近假山的那名宫女突然发声,疑惑的问自己旁边的那位,“你有没有人听到有人在哭?”

那是声带着绝望与心碎,不能放声大哭,只能死死咬着自己的手掌,忍不住溜出来的呜咽声。

昨日的伤还没结痂,今日又添上了新伤。

被问的那名宫女停下,仔细的听了一下道:“哪有什么人在哭,一天天疑神疑鬼的,快些干活吧。”说完她走到一旁继续干活。

听见哭声的宫女往假山里面看了几眼,小声嘟囔道:“怎么没有了,刚刚明明听见的。”

李炎恩身子往里缩了缩,掩盖住了自己的身子。

他都看到了。

不属于现在的他的,另一个已经消失的世界里,他的记忆。

他都看到了。

自己听到阮欢欢告白时那恶心的嘴脸与肮胀的想法。

自己那恶毒的手段与不分青红皂白的陷害。

李炎恩没有对阮欢欢说自己都看到了,他怀有私心,他害怕他与阮欢欢说了,阮欢欢以后会更直白的与他站在对立面。

如果李炎恩是阮欢欢,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杀了自己。

他想象不到自己居然有那么混蛋,也想象不到因为他自己,阮欢欢那些年里是怎么经受的住这些事情。

在他走到那棵银杏树下,脑海里就开始出现了不属于他的记忆的片段。

他双手按着头,一段段像皮影戏一般的景象在他的脑子里翻滚,清河把他带到树干处,他伸出一只手扶着树干,眼前浮现起阮欢欢的磨样。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菊花衫,手中拿了一根红绳,李炎恩透过红绳看见了上面写着他们两个的名字。

他看着她爬上树,不顾清河的阻拦把那棵绳子系在了树上。

他看见他原本的计划一步步的实施,李圣对他态度转变,他成功入朝参政。

他看见阮欢欢红着脸与他告白,而他心里却只想着利用她,就是在这假山后。

他看见终于他们两个身穿红衣,他把阮欢欢娶进楚王府,阮欢欢那个时候笑得多好看啊,而他却在宾客散尽后丢下她去与刘志继续商量日后怎么利用她。

他还看见了他让阮欢欢一次又一次的去陷害她的至亲,他看着她看着自己最亲爱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她的身边。

他看见她眼里的光一日比一日黯淡,到最后消失不见。

他们原本还有一个孩子啊。

那是她日思夜想想要的宝宝,她甚至都起好了名字,男孩叫晨悦,女孩叫晨安,她小心呵护着的宝宝,却因为他故意为之的调虎离山计给害死了。

他还是没回头。

他看到他的眼里甚至没有一丝的伤心。

他哄好了天真的阮欢欢,继续利用她。

她也是傻,为什么呢,那么利用她,她却还一直相信着他。

李炎恩扶着银杏树的树干,继续看着他所干的混账事。

逼宫时,他看见自己把阮欢欢推了出来,诬陷是她在迷惑着自己,甚至于在在最后,他还把她推了出来为他挡剑。

他看着阮欢欢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她心口流下的血刺痛了李炎恩的眼睛。

最后的最后,他看到了十七年前。

他看见自己母亲大着肚子在他长大的那个院子里转悠,他看见了没关紧的宫门外站着往里面偷看的太后。

他看到一向对他没有好脸的太后,居然经常去偷看他。

那脸上,分明不是他之前见到的厌恶。

太后偷看他的表情,分明也是寻常奶奶看自己宝贝孙子那疼爱的目光。

但是她从来没有在别的人眼里表现出来,哪怕是一个关心的眼神。

李炎恩不懂。

但是他冥冥中好像知道,无论是他脑海里的,还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做的事情,都是错的。

这么多年别人辱他,骂他,欺他。长安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有名无分的废物。

他恨。

一恨别人的刁难,二恨母亲受的苦,三恨李圣与太后的助纣为虐。

他觉得老天不公平,对他不公,对他母亲不公。

他与母亲都没错,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磨难。

李炎恩不懂。

他只看到了所有人的白眼与压迫。

所以他把心里的不公与不懂全部化成了恨,那恨日积月累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于是他密谋了那么多年。

但是当他看到太后偷偷看他的时候,他迷茫了。

他开始重新思考,为什么?

为什么一边厌弃他又一边感觉很欢喜他。

他想不明白。

当李炎恩的手离开树干,他捂着心脏坐在树下哭了好久。

他问清河,“我看到的是什么?”

清河如佛,还是那样笑着,不紧不慢的说:“那是另一个已经消失的世界里,你的磨样。”

“都是真的吗?”

“是。”

“那,阮欢欢是还留着那个世界的记忆吗?”

“是。”

李炎恩明白为什么阮欢欢总是看他,而她的眼中总是有一种想将他千刀万剐的感觉。

他站起来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的手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的力极大,嘴角甚至都出了血。

一半为阮欢欢而打,一半为现在的自己而打。

“大师可知太后为何总是偷看我?”他心中还剩最后一个疑问。

清河摇摇头,“老衲不知,这里的因果我不曾参与,不过施主可以去找她问一问。”

“在那个女施主礼佛的时候,老衲听见你的名字了。”

李炎恩擦干眼泪,深呼了几口气,然后弯腰把阮欢欢扔了的荷花重新捡了起来。

荷花开的灿烂,扔在水里花瓣却都掉了,他一片一片的捞出来,像珍宝一样包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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