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虽然没落了,但离了京城,在这锦绣城内,依旧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家世族。
府邸在市中心最为热闹的区域,此刻,许多小户人家,为了生计,已然起床,开始准备着新一天的活计。
这一路上,夏雪歌行的很吃力,衣着破烂,浑身伤痕的她,四处躲着那些个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夏府。
借着花园那隐蔽的狗洞,她摸进了夏府。
“母亲!”夏雪歌兴冲冲的就赶到了母亲所在的荣华园,可等在她眼前的,不是母亲温柔的双手,取而代之的,是到处都挂着白矾的灵堂和一副冰冷的棺椁。
“爱妻刘氏之位”六个大字落入夏雪歌眼底,如同一根根锋利的刺,恶狠狠的插在了她的心脏。
接连受了这么多的打击,夏雪歌再也忍不住,一股子腥甜的气息直接涌入口中,又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
“不,不,这不是真的!”
夏雪歌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昨天还好好的,清晨为她做着甜羹的母亲,竟然会在这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母亲刘馨月是闻名苍梧国云游山庄的独女,因此,父亲和王氏对她们母女俩一直都是毕恭毕敬的。
直到三年前,云游山庄莫名获罪,全部被赐死后,夏家就变了天。
母亲失去了在家里主母的地位,她们母女三人,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即使如此,夏东初也从来没想过对母亲下手。
可现在又是为何呢?
这一切,不由得使夏雪歌想起了两个人。
好狠啊,王氏和夏飞嫣好狠,夺走了她的一切不说,还将她最在意的所有东西全部给毁了。
顾不得脚底传来的疼痛,她颤颤巍巍的走到棺椁旁,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它推开。
棺椁内,母亲刘氏安静的躺在那里,如睡着了一般,整个人恬淡而宁静。
“母亲!”呈现在夏雪歌眼前的一切,如梦魇一般,任凭她怎么摇晃着,母亲都没有再如同往常那样睁开眼睛,拉起她的手,说一句“你回来了!”
夏雪歌发了疯一般的揉搓着母亲的手,“母亲,你的手不要凉,雪歌以后听话,您起来啊~”
但是任凭她怎么努力,母亲的身躯还是冰凉凉的,不再有一丝熟悉的温度。
她再也不会醒了……
啪……杯盏碎裂的声音自厅堂门前传来。
“小,大小姐……?”有个不确定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丫鬟仿佛见到了鬼一般,一下子就坐倒在了地上。
这一瞬间,夏雪歌忽而想到了什么:“我问你,三小姐呢?”
她红着眼,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一字一顿的询问着那个丫头。
丫头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不停的用手爬着向后退,颤颤巍巍的回答着。
“三,三小姐被夫人卖了~”
“卖了?”夏雪歌的眼更红了,她心底的温度,正在一点点的遗失。
狰狞的面庞显得她脸上的疤痕越发明显了,青色的一大块儿痕迹,附着着,为她更添一抹恐怖的色彩。
丫头看得愣住了,夏雪歌却很快反应过来。
趁着她发愣的功夫,夏雪歌行的飞快,立刻就飞身到了那个丫鬟身旁,将一截银针刺入了她的昏睡穴中,心下有了计较。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就拼个鱼死网破!
匆匆为自己换上了丫鬟的衣服,夏雪歌跑向后堂的梳妆台前,准备为自己补着脸上的妆容。
这些东西,她之前只是在母亲留下那云悠山庄的书本中看到过,自己从未动手实施。
打开了母亲的化妆匣,里边稍微贵重些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能做这些的,似乎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王氏~
看着房间内的一切,夏雪歌心中再次燃起滔天的怒火,双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她强撑着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在大婚前夜将她送走不说,竟然还趁着自己不在,就害死了母亲。
“夏家,我夏雪歌发誓与你不共戴天!”她悄声的说着这么一句,眼圈红的却没有留下一滴眼泪来。
“翠柳~”
这时,门外传来了王氏的声音。
她快速整理好自己脸上的胎记,凭借着记忆为脸部塑上了丫鬟翠柳的轮廓后,而后赶紧拾起铁盆,从长廊后绕了过去。
屋檐下,王氏早已收拾妥当的静立在那。
若是往日,唤了许久丫鬟还未到,那么一定会请出家法,让丫鬟吃尽苦头。
可今时不同往日,王氏的心情特别好。她身上穿着的那套蓝色锦缎绣花夹袄算是王氏最贵重的衣服了,也只有在遇到大场面的时候才会换上。
夏雪歌瞥了眼后,默默的低下了头。
呵,这王氏看来是真的等不及要对母亲的正妻之位取而代之。
但是,她会如愿么?
“夫人,您找我有何吩咐?”夏雪歌恭敬的立在王氏身后。
眼前不远处满身带着浓烈檀香气息的王氏闻言后,忽而身躯一震,围着翠柳开始踱步,并上下打量着她。
被王氏那目光看得有些心惊,夏雪歌的手不经意的按在自己的手腕上,难道被她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