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疾驰在莺飞草长的路上,带起了一干尘土,为朦胧的月色,笼罩了一层白纱。
夏雪歌实在是太困了,从昨夜开始就一直经历着让人心力交瘁的事,此番实在是挺不住了。
马背上虽然嘈杂了些,但是却很舒服,不知不觉间,她就进入了梦乡。
隐隐约约,夏雪歌梦见自己回到了夏府,母亲亲自下厨做了自己最爱吃的菜。
可就在她正尽情享用的同时,母亲又变成了那个无情的棺椁。
“母亲!”惊叫着,夏雪歌终于从萧祁夜的怀里直起了身。
她这么突然的声嘶力竭,近乎于哀嚎,原本安静的树林,鸟兽全部惊的飞上了天。
最倒霉的,要属于身后正圈着她的萧祁夜了。
暂且不说马背上有多颠簸,就是失去至亲的痛,都绝非常人能忍受,他实在是很难想象,夏雪歌这个女人,竟然能心大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梦,好好的,口水流的几乎将他整个袖子都沾湿了,为了能顺利找到密信,他忍了。
可现在又忽然来这么一声,难道是在同她的同伙报信?
这么想着,萧祁夜的手一下子就掐到了夏雪歌厚重的脖子上。
“小东西,如果你再乱叫,本座怕是会失手将你的舌头割下去。”萧祁夜说的越是淡然,便越是令夏雪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仅仅一句话,便吓得她没坐稳身子重重的朝一旁倒了过去。
只听刺啦一声,她脖子上的纱布被萧祁夜扯破了,整个人就如同风筝一般跌落。
萧祁夜反应足够迅速,转而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轻轻向上一拉。
大约是处于人濒死时的本能,夏雪歌顿时化身成了合格的考拉,整个人都顺势扑进了萧祁夜的怀里。
噗……
后边的萧逸轩被这一系列变故吓得直接将喝入口中的水喷了出来。
这尼玛谁能想到呢,不过几息的功夫,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
一瞬间,马儿都停了脚步,空气都凝固了,静谧的夜晚,只能听到鸟儿飞去的声音。
这下,夏雪歌可惨了。
萧逸轩暗自摇了摇头,身为堂堂苍梧国五皇子,又是皇上的嫡子,萧祁夜可谓是地位显赫,明里暗里投怀送抱的女人自然是经常看到。
但是那种带有严重目的性的女人能要么?
当然不能要!
谁想要卧榻边睡个探子,动不动就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别人呢!
久而久之,萧祁夜就对女人彻底失去了兴趣,甚至产生了异性洁癖,严重排斥异性的无故接近。
夏雪歌是几年来,唯一一个抱住,或者说缠住萧祁夜的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祁夜即将发怒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此刻正专注的盯着夏雪歌那一身的纱布。
那是什么味道,夏日微醺午后的青果混合着铃兰的香气,不自觉的让他回忆起许久以前在宫外那段最为放松的日子。
萧祁夜闻了再闻,甚至不自觉的拿起了夏雪歌露在外面的一缕青丝放在了鼻息之间。
怪异,实在是怪异,周围安静的可怕。
“这,这还是咱们爷么?”温言惊讶的比不上嘴。
萧逸轩甩开折扇,颇为神秘的一笑:“比起肌肤之亲,你觉得……”
他的话说了一半,不过身为心腹的温言立马就明白了后半句话的意思。
之前关于萧祁夜被敌人扔在旧船内的情报,就是他亲自上报的。
“主子,您是说……”
主仆俩打起了哑谜,随即会心一笑。
感受到了周围尴尬的气息,夏雪歌缓缓的从萧祁夜的胸口爬了起来。
“不好意思,做了噩梦!”
此刻,她的脸色惨白,仿佛母亲的棺椁,一直都在自己的面前。
在夏家十几年被欺凌的时光,让夏雪歌养成了一种豁达的自我保护,但凡是哀伤至极的事情,总是会被她可以遗忘在心房的角落。
平日里是强行遗忘了,但只要一想起来,就连着筋的疼,许久也无法缓过来。
她目光所及,看到了自己的一缕青丝还在萧祁夜的手中,随即便是一愣。
二人不光相对,萧祁夜有些不自然的收回了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遇到夏雪歌,就总是会让自己出错。
当然,这些都是萧祁夜心里的活动,他没有表达出丝毫。
可是对夏雪歌这么个令自己心烦的女人,语气态度立马就冰冷下来。
甚至为了掩盖刚刚失常的尴尬,他再一次掐住了夏雪歌的脖子。
“还这么大声,看来你是不将本座的警告放在眼里了?难不成,你这个小东西在通知同伙?”
同伙,同伙你妹,不过是做了噩梦被惊醒,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不过这些话,夏雪歌也只敢暗自腹诽,根本不敢大声说出来。
“英雄,我的小命都攥在你的手里了,我哪敢啊,快放开。”
一想到周围的人可能都看到了自己的失常,萧祁夜心里更为气氛,下手也就更重了些。
“夏雪歌,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得异常,就不只是拔掉舌头那么简单了。”
冰冷的匕首在月夜散发着寒光,刺的夏雪歌转过头。
原本刚刚梦到母亲的棺椁,夏雪歌的心头就冰冷到了极点。
现在又被萧祁夜如此冤枉,她心底的小宇宙彻底爆发了。
“你这个不敢露脸的丑八怪,就只会拿女人出气么?你说这里有我的同伙,好,你看看,究竟哪里有,哪里有!”
夏雪歌呼喊着拿起了萧祁夜腰间钱袋里的银子,朝着周围漆黑的树林里扔了出去。
“是这里,还是这里啊?”
大颗的银子落在草丛里的声音清脆而又带着乱草擦动的声音。
以夏雪歌强大的感知力,早就知晓了周围陌生的波动气息,甚至她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几人隐藏气息的功法,根据《云悠典籍》的记载,乃是闭气独尊的功法。
母亲在世的时候,曾经《云悠典籍》中涉及感知、轻功、阵法、毒蛊以及一些机关之术尽数传授给她。
可以说,夏雪歌除了不会武功之外,其余皆是顶级的。
不过,她却不能显露出来,干脆开始装傻。
算准了几个人分布的位置,夏雪歌摸了摸,直接拿出剩下的一把碎银子全部扔了出去。
啪嗒,嘣~
清脆的声音自草丛传来,绝对不是银子碰到树木的声音,倒更像是……
“萧逸轩,你们的死期到了!”
粗犷而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话音刚落,只见树影中,倏地闪出了十几个人影,将他们包围在了中央。
看到那些人,夏雪歌故作惊讶的捂住了嘴。
她觉得自己的戏够足了,不过几息之间,首先是惊讶,然后是委屈,再后来是被冤枉的那种紧张,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当夏雪歌回过头时,发现萧祁夜一直看着自己,他的目光深邃而玩味,就像是,就像是之前自己养的小狗,看到狗粑粑时候的表情,那是一种兴奋和跃跃欲试。
“呵,有意思。”萧祁夜感慨了这么一句,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夏雪歌在心底比作了小狗,还是那种改不了吃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