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干净？”雍王皱了眉。

他将傅东来手下的那几个人一一筛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江雁行是最佳人选，但他的人又跟踪了这么久，除了缺钱，一点可疑之处都未发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坐直身体，问：“他不是当了很多贵重物品吗？那些钱的去处调查清楚了吗？”

金越看了看他的主子，答道：“调查清楚了。好像是傅青纾看中了城南的一处别院，价格要好几万两。他将当来的银钱悉数交与傅青纾，傅青纾也只是让他暂为保管，留作以后购置别院之用。”

难道他的猜测错了？不，不会的，不会有这么巧的事的。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雍王长叹了一口气，往椅子里靠了下去，皱着眉，静默不语。

“对了，傅青纾每个月会送一封信回定国公府，您如果这么怀疑，不如截一封信看看。”

雍王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你交代下去，此时切不可被傅青纾发觉。”

金越不以为意的笑笑：“不过就是一个十来岁的丫头片子，用得着……。”忽然他瞥见雍王的目光，便识趣的将嘴巴闭上了。

一时屋内有些过于安静，金越也不只是想转移话题，还是突然真的想到了一个事：“主子，那木棉庵的暗娼老鸨见过傅青纾。如果你确定是傅青纾，我们可否将她交给曹王府，让他们去对付傅青纾？”

“不必，我暂时还不想对她出手。”雍王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了，到傅青纾，我不是让你们一直跟着她吗？从木棉庵出来，可有看见什么？比如杀打手的人、落脚点之类的。”

提起这事，金越也是一脸郁闷：“我……没跟上。”

“没跟上？”雍王讶异道：“你不是调查过她不会武功，你怎么会跟丢？”

金越皱眉道：“当时发现尸体，我就去看了一眼尸体，所以才没跟上傅青纾。后来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她没了踪影。王爷你看，还要不要……。”

雍王摇头沉思片刻后，忽然神秘笑了，道：“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对了，曹王府那边怎么？”

金越将自己搜街道的信息一一禀告：“事情一发生，曹王的亲随便禀告了曹王妃，曹王妃当即领着郡主郡公们去了皇宫找太皇太后哭诉。太皇太后那边得知曹王是死于过度而亡后，封锁消息，将木棉庵一锅端了，对外称曹王是在公职途中遭遇急病而亡。不过那个见过傅青纾的老鸨我已经偷偷留了下来，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其余的倒没有太多动作，只是对曹王遗孀遗孤赏赐良多，再则就是颁了懿旨，追赠太师、尚书令，还赐了谥号瑞贤。”

雍王将酒杯掷于地，怒道：“就那个废物，也担得起瑞贤二字？”他平息了怒气，踱着步子讥讽道：“亲儿子就是亲儿子，连这种死法都能成是死于公职。不过，事到如今，我也该去祭拜一下王兄了，毕竟，当初要不是拉上他，恐怕本王早就死于非命了。”罢转身就往外走。

“王爷。”金越叫住他，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的疑问：“王爷，之前那件事，兄弟们准备了这么多年，当初您停，我们就全停了。可是如今，官家越来越大，他们的矛盾越来越深，朝堂也是千变万化，早就不在我们控制之中了。许多兄弟在问，是否还要再停下去？”

起这事，雍王又想起了被喂了软筋散困在坤宁殿的那几日，太皇太后一直不曾来看他们半分。直至外面传来了司礼大监宣读诏书、官家登基后百官朝贺的鸣钟击磬礼乐声，太皇太后才带着一干内侍女使进入关他们的偏殿。她了很多，目的只有一个，即在她有生之年，他们二人不得做任何觊觎皇位之举，否则别官家，她高氏第一个容不下他们。

至今，只要稍有别的想法，他都能想起太皇太后为威慑他们，挥刀斩落他们心腹时喷溅在他脸上血的温度，还有那颗“咕噜噜”滚落自己跟前的脑袋，那一双圆睁的眼睛似乎在诉他心腹的死不瞑目，又在诉他雄心被生生扼断的不甘。

自那以后，他便收了羽翼，老老实实的做起了闲散王爷。只是心里那股子气，无论他如何修身养性，始终都压不下。他不是赵君那个废物，有吃有喝有女人能嚣张跋扈就满足了。

雍王还记得，在他的时候，他的父皇就过，他雍王赵景是一只雄鹰，雄鹰就应当搏击长空、昂翔九。可如今却被强行扼断羽翼，困在这座牢笼里，让他日日不得欢愉。

不过他相信，总有一，他会重回九之上的。

雍王深吸一口气，道：“先按兵不动，一切等本王安排。”

这边傅青纾和赵元佑坐在林浩然的马车内，缓缓驶入宫郑

马车上，赵元佑又咳得不行，傅青纾拧了水囊的塞子，为他倒了一碗热汤药。才道：“下次，莫要再跟着去了。”

赵元佑笑着拍拍她的手：“不会有下次的。”

沈哲别过脑袋，望着越来越近的宫墙，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等他们回了宫，发觉宫中果真已经乱了一团了。

曹王妃带着曹王遗孤全部住进了宫内，但因为伤心过度，日日以泪洗面。而宫中各内命妇和贵人们，几乎是轮番上阵去安慰她们。当然，这些人之中，有真心的，也有不少人是看到太皇太后对他们的重视程度，才这般尽心的。但无论怎么样，整个后宫内苑，达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热闹。至少傅青纾入宫的这几年是从未见过这般热闹景象的。

而太皇太后忙于曹王的后事，对他们三人偷跑出宫去风云台一事并未多加苛责，只是在见了赵元佑感染寒疾后，训斥了傅青纾和沈哲一顿，便带着人纷纷离开了。

其他的事在傅青纾眼中，都不如赵元佑的寒症重要。待太皇太后一走，她立马让张长福唤了太医号脉，太医好把脉后开了药方，又嘱托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离开前看了傅青纾一眼。傅青纾会意，借口跟上太医。

太医等在宫殿的偏侧回廊，她跑过去，一见太医那张沉重的脸，一颗心立马沉了下去。

不待她开口，那太医就主动起了赵元佑的病情。

果不其然，太医告诉她，官家的寒症上一次因为缠绵许久，留下病根，但只要好好调养，还是可以养好的。可如今病根未愈又重染，这寒症，只怕是会一生跟着他了。即便是好好调养，也很有可能……活不过而立之年。

活不过，而立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