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打的有些愣怔,捂着脸瞪大眼睛望着那姑娘,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只见那姑娘随即手脚并用,拼命揍他,又是抓又是捶打,十足的泼妇模样,哪里还有半分气质可言。但他又是坚决不打女饶,只能抱着脑袋四处逃窜。
可这丰月楼内庭大多是京兆有头有脸的人才能进的来,他们这么一闹,大家都出了包间围观。有人认出了高云帆,“咦”了一声,道:“那不是国舅公府邸的高公爷嘛?”
高云帆听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自己,还在起哄嘲笑他,他自觉脸面丢尽,早已又羞又怒,怒到了极点,躲在一根柱子后边,得了空闲,才龇着牙骂了一句:“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那姑娘自然不会去理这句轻飘飘软绵绵的回击,继续追击,最后高云帆被这姑娘追着打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林浩然曹谦等人冲出去拦住那姑娘,姑娘却不肯放过高云帆,挣扎间,扯落了那姑娘的面纱,露出真容来。
高云帆见了,尖叫着起来:“高凤仪,竟然是你!我是你哥哥,你……。”他明显是怒到了极点了,一口气想要骂回去,可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高昂的声音弱了不少,但依旧很生气:“你怎么能打我,我可是你哥哥呀。”
高凤仪气不过,怒道:“你不是我哥哥,我还真就不打你了。你妹妹红颜薄命,仙逝已久!你还敢问我为什么打你,你自己,我为什么打你!还有,你当着大家的面老实交代,这对耳坠子是从哪里来的?”
一见高凤仪拿玉坠子话,高云帆别开眼神,自甘当起了锯嘴葫芦。他和林浩然是好兄弟,命运自然也是十分相同的,没钱之下,只能将目光投向家里和亲人。
林浩然瞄准了他父亲林正礼,而他,则看中了他这个在家千恩万宠的妹妹。
高凤仪的骂声不绝于耳,高云帆见她被制住,于是脚底抹油,想往包间里走,却被高凤仪揪住了后领:“你再跑,你再跑,你再给我跑!”
高凤仪一手揪着高云帆的后领,一边挣扎,还一手指着高云帆的鼻子骂:“我我的首饰珠宝怎么三两头的不见踪影,今日一跟踪,居然发现是我的亲哥哥拿着我的首饰珠宝,四处调戏良家女子。还调戏到我的头上来,还我像你死去的妹妹,我像你娘啊像你妹妹,你个色欲熏心的东西,见了俊俏姑娘,连自己亲妹妹都认不出来了,你还是人吗你?”
谁让你突然换了这般大家闺秀的装束,又装的这般知书达理的样子,和平日的你分明就是两个人,我哪里认得出来嘛!高云帆心有不满,但自认理亏,也不敢多一句,任由高凤仪打骂,也不还手。
最后还是傅青瓷从包间里出来了,看见高凤仪泼妇的样子,笑出了声。
高凤仪一见傅青瓷,立马收住泼妇模样,扬着头,挺着胸,倨傲的不可一世,进了包间后,回头怒视傅青瓷:“看什么看!还有,你怎么在这?”
这话自然是问傅青瓷的。
傅青瓷看笑话似的,望着高凤仪:“我可是浩然哥哥他们请来的,可不像有些人,是跟踪自己的哥哥,不请自来的。”
高凤仪和傅青瓷年龄相当,性格也都很娇蛮,又同为勋贵千金,自然是谁也不肯让谁一步,只要一遇上,那简直就是雷勾地火,不是吵架就是比谁的衣服好看首饰金贵,吵到最后总能打起来。而且早在淑寿生辰宴上,二人就已经干过架了。以至于后来的干架,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这对一向不对付的冤家,如今在这里碰上……傅青纾头也是有些大。
刚刚劝住高云帆的林浩然,屁股刚刚才在蒲团上坐下,又看着她们的战火越烧越烈,谁也不肯让着谁,于是对曹谦和吴宝希使了个眼色,这二人一人拉一个,半哄半拉,拽着出门而去了。
一时间,包间内就剩下林浩然、傅青纾,以及刚刚才得以逃脱魔爪的高云帆。他们三人,见人一出去,也终是舒了口气。
终于安静了。
傅青纾悠闲的磕起了瓜子,好奇问高云帆怎么沦落到偷妹妹的首饰装象。
林浩然闻言,在一旁偷着乐。高云帆白了他一眼,满是不快道:“还不是因为这次临时考试,所有课业都倒数第一,学官们将成绩亲自给我爹爹送上门,我爹爹一气之下就将我的钱路断了。我这……不是不得已嘛!而且,她是我妹妹,从她那里拿点东西,怎么能用偷这个字眼,那顶多只能算是拿。”
傅青纾磕完瓜子,拍拍手掌,靠着椅子扶手,若有所思的问他:“你们家……不是,你也不是破落户的子弟,怎么你爹一断你的月例,你就没钱了?难道就没迎…。”傅青纾的话留了白,但屋内其他人却没有人听不明白。
林浩然闻言,抬头望着傅青纾。傅青纾回以一笑,好似这就是普通的聊话题而已。
高云帆不查,自顾自的答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与我有何干系。反正我只是家中最不受宠的儿子,爹爹什么都不跟我,家中只要涉及到银钱,从不让我插手。倒是我那几个庶弟,各自的私囊富得流油,在家中的地位,也不是我可以比的。”
末了,他叹了口气,感慨的很。
都嫡子才是家中最受宠的,怎么到了他家,他这个嫡长子,反而成了最没地位的呢。
傅青纾替他斟了杯茶,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遥或许……将来某一,你会发现……。”
“发现什么?”高云帆不解,追问道。
傅青纾摇摇头,喝了杯茶:“没什么。不过呢,钱财这个东西,有就用,没有就勒紧裤腰带,猪鼻子插葱,也是装不了大象的。不过高云帆,我要是在家中的地位和你一样,铁定受不了这个气,不定早就和你爹断绝父子关系,离家出走,做我的闲云野鹤去了。咦,我记得在讲筵所时,你曾经对俞先生过,你的理想就是做一个逍遥似神仙的闲云野鹤,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