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狐疑,皇家猎场只在开猎的时候才会点灯,这如今寒冬腊月,怎么就全场点疗。难不成,真的是他为她而准备的?想到这,他心里欢喜,马鞭高高扬起,用力一挥,马儿快快的跑了起来。
大赵王朝的夜间虽然不曾实行宵禁,但毕竟这是野外,还是皇家猎场附近,人和车马都少的可怜。自然,马儿的速度也会比平时快上不少。
少顷,马儿就到了皇家猎场之外。
她先放下玉鸾仙,自己又利索的下马,朝守门侍卫露了腰牌,将马匹交给内侍,领着玉鸾仙,踏进了许久不曾进过的皇家猎场。
一进猎场,她就愣住了。
整个猎场被重新打扫过清理过,到处挂着灯笼,发出暖暖的光,地上铺着红色地毯,顺着道路,一直蜿蜒而上,通往风云台在之所。地毯两侧的树木,大多是枫树。此时正值寒冬腊月,枫叶落尽,夜里低温,树梢结着一层冰晶。被这一片暖暖的灯光照着,朦胧一片,恍若置身仙境。
从猎场入口到风云台,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傅青纾顺着红地毯看了上去,好似看不到尽头。
“傅姑娘,请上车。”
傅青纾回头,只见一个内侍驾了一辆马车,停在她们身侧,又有内侍搬了脚踏,弓着身子请她们两个上车。
车上铺了厚厚的软塌,又放了暖炉。坐上去,一身暖和轻松。
马车叮咚叮吣往上爬,她的心儿也在怦咚怦吣跳着,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姑娘,你的脸怎么了?”玉鸾仙突然发问。
傅青纾摸了摸脸,烫的不行,她用手扇了扇风,道:“这炉子烧的太热。”
于是掀开帘子,冷风灌了进来,让她灼烧的身体微微降零温。窗外,暖黄的灯光和树丛不断往后倒退,她的心却早已飞到了风云台。
仿佛是过了半生那么久,马车终于抵达了风云台。内侍掀开帘子,扶着他们二人下车。傅青纾一眼就看见了守在别院前的沈哲。时隔一年,再见故人,她欣喜的奔过去打招呼。
沈哲却只是淡淡的朝她点头,道:“官家在里面等你。”
傅青纾狠狠点头,转身就往门内走,玉鸾仙也跟着往里走,被沈哲拦下:“官家有事要和青纾谈,你在这里等着吧。”
玉鸾仙见她进去,院门就被关上了,心中虽然担忧,但见傅青纾开心又和他们熟稔的样子,对方也不像是会对傅青纾做什么不好的事。而且,对方是官家,是底下最有权势的那个人。这样的人,还能精心布置这么好,来迎接傅青纾,又怎么会伤害她呢。想到这,她也就放宽心了,和沈哲对面而坐,烤着临时搭的火炉,等着傅青纾出来。
院内自然也是装扮过得了,到处挂着各种形状的灯笼,宛如花市,而飘台上的葡萄架和梨树,叶子早已落光,被用来悬挂灯笼,倒是合适。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摆着瓜果和吃食,石凳上垫着厚厚的垫子。
她四下张望,却看不到人,便来到了风云台前,望着底下绵延一片的光秃秃的枫林,兀自出神。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傅青纾的心跳的更快了。她假装不知,继续站着。
“有没有想我?”身后之韧声问道。
熟悉的声音一想起,傅青纾心底遏制不住的的那股情绪猛然决堤,倾泻而出。
她再也矜持不住,猛然回头,望着暖黄灯火中站着的这个人,怔怔的,且不知足的看着他。
他的眉眼如初,只是褪去了那一丝青涩的少年气,更为成熟,更为厚重。
一时之间,她忘记了回话。
“一年不见,话都不会了。”他踏步过来,拉过一直盯着他看,却不话的傅青纾,在石桌旁坐下。又将葡萄架上悬挂的帘子拉好:“站在风口上,也不怕冻着。”
赵元佑做完一切,帮她将斗篷上的拉绳系好。傅青纾一把握住他的手,才后知后觉道:“我想你。”
赵元佑在她旁边坐下,将她的手拉过,置于火炉上方烤着,含笑看她,道:“我知道。”
傅青纾脸一红,将手抽了回来,有些娇嗔道:“要见你一面,可真难。”
“今日白,让你受委屈了。”
原本是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傅青纾红了眼眶,她低头,试图掩饰这种外露的情绪。她也不知道为何,白被罚站在风里,任由众饶眼刀子如何刺人,她都未曾觉得有半丝委屈,可是他一,他忽然就觉得委屈了。
她依旧低垂着头:“没有,太娘娘的这种惩戒,已经算是轻的了。”这句话却是没错,对于她的所作所为而言,这种惩戒,确实是算不得什么惩罚。
之后,两人都有些沉默,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知为何,以前那么熟稔的人,尽管这一年尝尽相思之苦,见了面以后,除了开头那几句不咸不淡的聊,却再没有话了。余下的,好似都是尴尬和不自在。
赵元佑将火炉里加了几块炭,看了眼不时偷看他的傅青纾,拿起桌上的一碟吃食,递给她:“你爱吃的银鱼酥。”
傅青纾抬头看他,轻咳一声:“的我好像只惦记着吃一样。”但她还是伸手拿了一块银鱼酥,嚼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风云台就只剩下她咀嚼的声音。她有些尴尬,停止了咀嚼,鼓着腮帮子,盯着他看,意思是,你也吃啊。
赵元佑勉强的拿起了一块,同她一起咀嚼起来,两人相视一笑,打破了一时无话带来的尴尬。
之后,二裙是放开了聊,从这一年里的所见所闻,到谭少明赵威的那件案子,都聊了个遍。二人正聊得开心,就听见“笃笃笃……”几声敲门声。
“官家,夜深了,我们该回宫了。”沈哲的声音隔着院门传来。
“嗯,来了。”赵元佑拍拍手掌上的食物残渣,起身,往外走去。傅青纾也起身,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是要送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