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把儿子哄的不哭了就把他放下,让他继续抓周,细声哄诱:“乖乖,去抓个喜欢的东西。”
这一排依次堆着一沓钱币,算盘,书,印章…最边上便只一支狼毫毛笔。林漫想了想,她这妹妹嫁了个商人,儿子也是经商。瞧她那期盼目光,想那痴儿抓着那一堆钱呢吧。哼,她偏不让她得意,她手指点着那毛笔,哄骗那小孩说:“你若是抓它的话,我就考虑考虑夸你。”
嘿,真是蠢孩子,屁颠颠朝她爬过来,拿着毛笔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
林漫笑了,那头众人见孩子拿了东西也朗声大笑,徐家在晋城是名门望族,一群人得了机会便献谄,其中一位中年男人开口:“徐家世代行商,莫不是这一代要出个文豪,哈哈。”
他身后众人便也应和他,嬉笑应酬,真真假假。
林若言听着后方的话脸上带着轻轻浅浅的笑,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丈夫早早去世,她守着偌大的家产,得亏儿子也争气,有经商头脑,可不过才承袭了一代,就出了个不爱财的孙子?
徐文昊大笑,把儿子抱起来吧唧一口,“你看这小贪鬼,还盯着那边,是还要再去抓?”
宋云笑而不语,她老公今天是真高兴。平时苟不言笑,今天嘴就没拢上过。
林漫见那小孩还望着她,今日计谋得逞她心情不错,冲他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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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门处进来一年轻男子,长相英俊,穿着青色长袍,一眼就锁定她,脸上似笑非笑。
林漫暗叹不好,怎的招惹他来了,他细长手指灵活转着一支细长红毛笔,林漫怕他下一秒变化出手收拾了她。
这凡人死去下到地界便由鬼君掌管,那些未投胎的野鬼来活人世界转悠便要受判官控制。此人便是新上任的鬼眼判官,林漫曾见他捉拿小鬼,虽然年轻手段却极其残忍。没曾想今天竟轮到了自己,只怕是在这逗留太久,被他寻着味找上来了。
呜呼~做鬼也不自在,林漫转动脑子,赶紧想逃生的法子。
忽的看见下方被抱在怀里的小孩,一伙人正围着他夸赞,竟没人发觉有人进来。
林漫冲那孩子挑挑眉,悄悄指了门口,那孩子转头,一群人便跟随他。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异常的年轻人。
有人开口盘问,保镖得到眼神示意上前架着他。
他行动受牵制,便做不得什么。
哎呀,林漫你可真聪明。嗯?还盯着她想如何。林漫挑眉,冲他得意的笑,转瞬逃之夭夭。
待那抹身影消失,被控制的人嘴角挑起一抹笑。颇无奈的用亲润的嗓音解释自己是个拜师的道士。
在场的人哈哈大笑,富强民主的开明社会哪有“道士”这一类人,莫不是招摇撞骗,现在乞丐都如此高级了?
哄堂大笑中唯有林若言脸上隐晦,看着那年轻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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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漫逃命般回到自己小窝,突然听见阎王的声音,差点把她吓死。
“做什么了,如此心虚?”
林漫惊魂未定:“老阎,你吓死我了!我去看我那妹妹的孙子,结果碰见那新上任的判官。”
阎王脸色严肃,“没被追上吧?”
林漫摆摆手,神采飞扬讲述当时状况,炫耀道:“我多狡猾,他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阎王点头,这一点他是赞同的,松了口气,盯了会林漫虚缈的身子,叹气:“你这般聪明,何不想个法子让你妹妹给你烧点纸,看看渐渐消失的魂体,你可能看见你的双腿?”
林漫低头,她如今像团空气,已感知不到身体的重量,故作轻松:“这不挺好,拖着身体飘的不高呢。”
唉,阎王知她心里还有怨恨,戳她痛处:“林漫,再不想法子,你可等不到你要找的人,也见不到你妹妹来这地府。”
林漫僵了一下,小日子过得潇洒,她倒忘了原来自己还在等人,抹不开脸,别扭到:“我怎知她愿不愿意替我烧纸。”
阎王笑了笑,没脸皮的人这时候倒是捡起脸了,“你托梦给她,语气好些,求求她。”
求?林漫可不求她,心中怒火翻涌,与老阎相处几十年他也不懂她,翻了脸怒道:“我不求她!是他们欠我的,他们未曾向我谢罪,凭何让我求她!”
看她如此,才知生前往事从未在她那里有一丝消散,内心还是计较的狠啊,便也不劝她了。“也罢,你自己决定吧。”
林漫心情平复了些,看着自己的双手,若隐若现,恐只剩几年便要散魂了。唉,也罢。托梦就托梦,不过她可不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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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昊怀里抱着儿子不撒手,宋云取笑:“人家都是母亲抱了不撒手,到你这全全颠倒。”
徐文昊笑了笑:“我亲儿子抱抱怎么了。”本想拉着母亲应和,见她忧心忡忡,担忧道:“妈,想什么呢?眉头皱那么深。”
林若言不语,她在思索那个男人的话,先前私下里她和那年轻男人聊过几句,问他鬼魂缠身该如何?岂料那年轻人故作高深,说什么万事皆有因果,该找上门的躲也躲不掉。
林若言心里更加惶恐不安,她只怕那女人一直没去投胎,就在暗处盯着她。
那年轻人虽说着胡话穿着怪异但眼神清明,不像是糊涂痴呆的。况他气质不凡,让她心里衍生了些期望。她总觉得那个年轻人不是个普通人,单他手里拿的那支毛笔看起来绝非凡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他真就是个道士,或许也能除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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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归把长笔放在桌子上,脱下外面的长袍,换上寻常衣服。手指扣着纽扣,脑子里闪过那女鬼挑眉的画面。
眼角眉梢爬上笑意,自作聪明的女人,他若想抓她,岂会让她如此轻易逃脱?哼笑一声,开口的声音划开空寂的卧室,“魂体不保的女鬼,看你能留几时。”
手机屏幕突亮,来了信息,陆子归瞟了一眼。
希望陆先生好好考虑。
嗤笑,这老太太还真把他当驱鬼的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