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荨惊讶地光着脚就走了出来,“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蒋青诡秘地笑,看着苏荨光着的脚丫子,一把抱起她,“大姐,三十好几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石板路这么凉,还光脚丫子。”
苏荨被吓坏了,挣扎着骂他,“没大没小的,你放我下来。”
还是被蒋青硬生生地抱进了屋里,仍在沙发上,袜子和鞋子也被他粗鲁地扔了过来,“自己穿上。”
苏荨一边穿,一边问他,“你怎么还在这里?昨晚你没走吗?你...不会是....睡在我床上的吧?”昨晚苏荨被塞尔维亚黑啤来了个下马威,她是比较能喝酒的,可是塞尔维亚的黑啤,纯正如同天然,浓厚的劲头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了。她记得蒋青上车后说出了她的民宿地址,记得在出租车上头晕晕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对了,我记得昨天上车后你直接告诉司机我的民宿地址了,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吧?”苏荨努力地绞尽脑汁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谈话中,说到过她住的这个地方。
蒋青刚要说什么,这时候Mia拿过来一张地图,指着一个地方对蒋青说,这里就是乌瓦茨。然后递给他一把钥匙,说汽油已经加满了。
“你们要去哪里?”苏荨疑惑不解地问,他们要一起开车出去?看起来,蒋青和Mia,似乎认识很久了,Mia走过来坐在苏荨身边,笑着告诉他,蒋青是Mia这里的老客人了,去年和他的女朋友来塞尔维亚旅游,就是住的她家,昨晚他住在苏荨隔壁。
原来,昨天Mia说的那个还没有来的隔壁房客,就是蒋青,原来,他去年就来过这里,原来,她刚巧住在了他的隔壁。苏荨从小爱幻想,学生时代幻想白马王子,即使是身为人母,也像小孩子似的,偶尔走在街道上,都会幻想着某种巧合的发生,比如刚好遇见初恋男友,比如每天会遇到同一个人,比如有人会轻拍她的肩膀,说一句,好巧,又遇见了。而这次从登上去往塞尔维亚的飞机开始,她所有的幻想,都没有经过准备的,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和蒋青同座,在酒吧街和蒋青重遇,还选了蒋青隔壁的民宿,苏荨脑子里排练过的无数次巧合,都在这里上演了,如出一辙。苏荨有一些对蒋青少了一些顾忌了,她想这些巧合,都是上天的安排,也许这个男人,她会和他一直纠缠下去。
“发什么愣呢,收拾行李,跟我一起去乌瓦茨吧,反正你也是闲着。”蒋青递给苏荨地图,给她指了指乌瓦茨的位置,说是一个很安静很天然的南方小村子,有迷人的美景。苏荨这次没有一点犹豫,说,好的。本来她也不喜欢那些所谓的著名景点,人满为患的景区让她很不舒服,她反而更喜欢那些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的,原始的景色。她匆忙地给贾真真发了个微信,“真真,我大后天再去找你。”没顾着贾真真回复的十几条疑问句,苏荨赶忙去收拾行囊了。
一个小时之后,蒋青开着从Mia那里租来的车,苏荨坐在他的旁边,两个人已经驶出贝尔格莱德市区了。起初一路畅通,宽敞的柏油马路,可是后来,进入了一片丛林。道路狭窄,有或深或浅的水沟,道路两旁探出的枝丫,刮在车窗上,泥点子溅到了挡风玻璃上,两个人却像是丛林探险一般,兴奋地不得了。
“蒋青你看,路边的木头,像光头强的伐木工厂。”
“蒋青你看,右边有头吃草的老牛。”
“蒋青你看,哇,那红红的野果子是苹果还是什么?”
“蒋青。。。。”
苏荨还没说完,蒋青一把拉下她的棒球帽,“大姐,你确定是35岁吗?幼稚的像小孩子。”
苏荨也意识到了,自己只有在和贾真真她们在一起时才会显现出的天真幼稚,竟然这样在蒋青面前暴露无遗,他和她,算上飞机上的时间,不过才认识了了三十几个小时而已。“我只是很久没有来过这样的大自然了。”说罢,苏荨静静地收敛了自己,静静地看着眼前长满绿草的山坡,看着远方蔚蓝天空下吃草的老牛。蒋青突然停下车来,“苏荨,你需要为自己而活。”然后有凝视她许久,苏荨又被他蛊惑了,这个男人,为什么那么了解自己?
蒋青突然拉着苏荨下车,说,“干脆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景色吧,顺便去摘几个野苹果。”
苏荨兴奋地下了车,兴奋地去摘野苹果,很小却红的耀眼的苹果,苏荨捧在手心里,让蒋青看。此刻的她和25岁时真的没有两样,“永远保持着对世界旺盛的好奇心”,这句话是扬帆对她的评价。而此刻,苏荨忘记了扬帆,更忘记了和李默之间的寡淡生活,也忘记了在北京的一切。
蒋青不知何时编了一个花环,粗鲁的套在苏荨头上,眼神却很温柔的在说话。这个男人是喜欢我的吧?苏荨又开始幻想了,也许他们早就认识?也许他就在她之前街道办事处旁边的建行工作?也许他们同在一家面馆吃过饭?也许他也是乐跑团的成员?也许他暗恋她很久了?也许...?苏荨甩甩头,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个小自己六岁的男人,还是要和他保持距离。他不像扬帆,他毕竟是个真实的存在。
继续在没有人的山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乌瓦茨的一个小农庄。车刚进来,男主人和女主人已经在门口迎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叔,一个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的大婶,苏荨一直奇怪长期生活在山林里的塞尔维亚女人,皮肤竟然晒不黑。
大叔和大婶和他们养的牧羊犬,苏荨一直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塞语的发音真的记起来很头疼。蒋青倒是会说塞语的,和他们交流没有一点问题。他们三个又是拥抱又是欢笑又是点头之后,蒋青走向苏荨,说,“不巧,只有一个家庭房了,两个上下铺。”苏荨愣了愣,脑子里一直在转,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蒋青已经拉起她的行李箱,向不远处的小木屋走去,“凑合点儿吧大姐,旅游旺季,农村条件也艰苦些,我不嫌弃你打呼噜。”
“你才打呼噜。”苏荨怼他,她倒不是担心条件差,之前她参加的户外徒步团,住的农家院连澡都不能洗,她也是不抱怨的。虽然生在北京,又是家中独女,苏荨却一点儿也不娇气。她担心的是,和这个不敢直视他眼睛又小她六岁的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会相安无事的度过这两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