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洪云呢喃着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来,用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同样的噩梦已经纠缠了他十年之久,坐着发了一会呆,洪云走下床去,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着,想起往事,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云哥,你又做噩梦了?”室友毕友成走下床来,来到他的身边挨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友成,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卖,那该多好?”洪云拿着水杯,眼睛怔怔的看着杯子里的水。
毕友成哈哈一笑,道:“云哥,你是学中医的,世上能不能制造出后悔药,你比我更清楚。”
洪云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可惜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后悔药……”
“云哥”毕友成从身上摸出一张名片,递到洪云的眼前:“你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洪云看了一眼名片,只见名片上写着:“罗欣欣心理咨询中心,心理咨询医师:罗欣欣。”
“这个恐怕对我没有用处。”洪云苦笑了一下。
毕友成道:“云哥,我们一起上大学,一起毕业,一起创业,你才华横溢,你激情四射,你敢于拼搏。可晚上你总是做噩梦,至于是什么原因,你也从不说起,我觉得这是个心理问题,我看只有找心理咨询师才能给你治疗好。云哥,你还是去试试看吧。”
洪云道:“我自己的问题,我心里清楚。”
毕友成看着他,道:“去试试吧。”
“那好吧。”洪云不忍拒绝挚友的好意,于是把名片接了过去。
“这个罗医生可是很漂亮的哦。”毕友成哈哈一笑。
“切。”洪云微微一笑,将名片收了起来。
六月里的天气,一连几天都是烈日炎炎,万物在烈日的烘烤下,摸上去很是烫手。脚下的大地,地面的热气似乎渗透了人们的鞋子,人们走在路上,脚底板都是烫的。
人们大都待在冷气房中,很少轻易出去。
北京市昌平区,一间陈旧的房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子:飞云中医诊所。
今天毕友成与煎药工吴顺去进货药材,剩下洪云一人待在诊所之中。
“吱……”诊所的门被推开了。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洪云抬起头来,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二十四五岁左右的漂亮女孩推门走了进来,那女孩穿着一身正装,衬衣雪白,身材很是苗条。
往脸上看,只见她脸上白里透红,眼睛上带着一副墨镜,嘴唇红润,脑袋后面扎着一个马尾。看上去非常的漂亮。
“姑娘,你好。”洪云急忙站起身来。
那女孩抬头看了一眼洪云,征了一下,然后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银牙,继而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大夫吗?”
洪云点点头,笑道:“是的。”
女孩走到他的前面,鼻子吸了一下,略微喘息着笑道:“大夫,我好像吹冷气吹的感冒了,你帮我看看吧。”
洪云点点头:“姑娘,请坐。”
女孩点点头,于是坐了下来,然后摘下了墨镜。
看到女孩的容貌,洪云心中一动,这女孩看上去真美。
洪云急忙收回目光,拿起纸笔,问道:“姑娘,请问你的姓名?”
“罗欣欣。”女孩对他灿然一笑。
“罗欣欣?”
洪云吃了一惊,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嗯,罗女士,年龄?”
“24岁。”罗欣欣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什么症状?”
“有些打喷嚏、有些头疼,咽喉疼痛……”
“嗯。”洪云记下罗欣欣说的,然后笑道:“罗女士,把右手放在这个垫子上。”
罗欣欣点点头,把右手放在了洪云面前的垫子上。
洪云伸出手指搭在罗欣欣的手腕处,为她号起脉来。
房间内很是安静,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的走着。洪云的眼睛看着门口,罗欣欣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洪云。
等洪云号完脉,罗欣欣问道:“洪大夫,我生了什么病?”
洪云一愣,看了罗欣欣一眼,道:“罗女士,你受凉了,是普通感冒,我给你开个方子服下,会很快就好的。”
“嗯,谢谢洪大夫。”
洪云刷刷点点,开出一个感冒药方,又从药厨中取出中药药材。
拿着中药药材来到砂锅之前,洪云的双手却剧烈抖动起来。他的脸色变的有些苍白。
罗欣欣走到他的身后,轻声问道:“洪大夫,你怎么了?”
“我没事。”洪云看了她一眼:“罗女士,你按照我告诉你的方法,自己煎药吧。”
“嗯。”罗欣欣点点头。
罗欣欣一边煎药,一边对洪云问道:“洪大夫,你是不是叫洪云?”
洪云一怔:“罗女士,你认识我?”
罗欣欣一笑:“当然,我是毕哥的朋友。”
洪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毕友成给他的那张名片:“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就是罗欣欣心理咨询中心的罗医生了?”
“嗯,是我。”罗欣欣笑道:“术业有专攻,我是个心理医生,生病了,也得找你这中医大夫来看病。”
洪云微微一笑。
一连三日,罗欣欣都是来到诊所找洪云煎药。等服下中药之后,她的病情很快就康复了。
罗欣欣与洪云也熟悉了起来。
罗欣欣道:“云哥,我的感冒已经好了,不过你也要看看你的心理问题,我感觉你对砂锅有种莫名的恐惧之感。改日,你可以去咨询中心找我。”
洪云点点头,于是送她走出房门。
“哎呀,有人晕倒了。”罗欣欣用手一指,惊讶的叫了一声。
“哦,我过去看看。”洪云急忙走了过去,煎药工吴顺也走出诊所,跟了过去。
洪云来到那人身前,只见他正趴到在炙热的地面上,洪云轻声呼唤了两声,那人没有应声,洪云急忙将他翻过身来。
一看到那人的模样,洪云顿时吃了一惊。
那人四十多岁,脸上红扑扑的,身体特别的健壮,看样子是中暑晕了过去。
“云哥,他怎么了?”罗欣欣紧张的问道。
“没事,只是中暑了。”洪云转头对吴顺道:“小吴,我们把他扶进诊所里面去。”
洪云与吴顺将那中年壮汉扶进诊所之后,给他喝下一碗绿豆汤,又给他的身体降了降温。
时间不久,那壮汉就醒了过来。
壮汉睁开眼睛,一眼看到洪云,“霍然”站起身来,指着洪云破口大骂:“庸医!庸医!我不用你救!”
罗欣欣与吴顺大吃一惊,他们一起看向洪云。
只见洪云呆愣愣的站在地上,面无表情。
壮汉冲上前去,对着洪云的胸口就是一拳,打的洪云向后一个趔趄。
罗欣欣急忙上前将他护住,对壮汉大声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是他刚才救了你,你怎么上来就骂人打人呢?”
壮汉一挥手,骂道:“你闪开,这事与你无关。他是庸医的儿子!他是庸医!”
壮汉说着就要再次上前厮打洪云,吴顺急忙来到他面前,将他拦住。
那壮汉见了,拿起旁边的一条凳子,对着房间内的药厨和东西打砸了起来。
声音惊动了在楼上午休的毕友成,毕友成也快速跑了下来。
“云哥,这人是不是疯了?!小吴,赶快报警!我们拦住他!”
吴顺与毕友成二人正要上前将那壮汉制服,洪云上前将二人拦住,说道:“不要报警!也不要拦他!让他砸,我对不起他……”
毕友成与吴顺听了,与罗欣欣三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壮汉将诊所内的所有东西砸的稀烂,然后来到洪云的面前,怒视着他道:“庸医!你给我记着,我要天天来砸你的诊所!直到你关门!”
壮汉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罗欣欣走到他的身边,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云哥,你没事么?”
洪云怔怔的道:“我没事。”
毕友成道:“云哥,为什么不让我们报警,为什么放任他打砸?”
洪云道:“这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是因果轮回。我欠他的,迟早都要还的。只有这样,或许我的心里才会安慰些……”
毕友成三人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们看到洪云的脸色很是难看,于是也不便多问。
在以后的几天里,那个壮汉每天都来诊所打砸一番,诊所被他打砸的不成样子,病人再也不敢来诊所看病了。
毕友成道:“云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允许他这样打砸,但是我感觉你必有你的理由。不过这样下去,我们的诊所是开不成了,这样下去,怎么成?”
洪云点点头,道:“友成、小吴,我们诊所不开了,给你们一些资金,你们去找工作或者创业去吧。”
毕友成道:“云哥,我不走,我们兄弟在一起创业,我要一辈子跟着你创业!”
吴顺道:“云哥,我也不走。”
洪云道:“我已经没有了人生的动力,我要在这里将一切还给他。”
毕友成与吴顺二人见洪云意志消沉,整日里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二人没有办法,于是找来罗欣欣,让她来对洪云安慰一番,看看他的心里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在罗欣欣的温柔开导下,洪云的眼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