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十年代末期,河北省沧州市洪家湾,洪家药铺,傍晚时分。
“洪叔,洪叔,快给我媳妇看看,看看她这是怎么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架着一个孕妇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简陋的药铺里面,一股中草药的味道很是浓厚。里面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正低头整理药物。老者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叫洪飞,少年看上去十四五岁,叫洪云。
听到急促的说话声,二人抬头向来人看去,只见那壮汉是刘峰,孕妇正是他刚刚过门不到一年的媳妇。这刘峰长的一般,家庭条件也很差,因此到了三十多岁才找了个媳妇,这媳妇的智力有点问题。
“哦,快扶她进来,让我看看。”
洪飞说完,急忙向门口迎去,帮着刘峰将那孕妇扶到了房间的一张床上,让她躺好。
“哎呀,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孕妇痛苦的皱着眉头,捂着肚子哼道。
“快给她看看吧,她病的严重不严重。”刘峰也是焦急的说道。
“嗯,别慌,没事,我马上给她看看。”洪飞说完向孕妇看去,只见她的脸色铁青,脸上热汗直流,嘴唇也是发白,脸色看上去极其难看,看来是痛苦至极。
洪飞于是用听诊器给她听了听心跳,又问了问她的情况,然后把手搭在她的手腕处号起脉来。
过了大概五分钟,洪飞点了点头。
“我媳妇没事吧?”
“嗯,没什么大事,只是动了胎气而已。”
“哦,那严重不严重?”
“你是怎么回事,她都怀了七个月的身孕了,你一点都不注意。”
“是,是,都是我不好,洪叔,她的病严重么?”刘峰挠了挠头,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又焦急的问道。
“问题不大,我开个方子,等会服下一次,保管止痛,安胎,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就好了。”
“我就知道洪叔是华佗再世,医神降临,谢谢,谢谢。”
“以后可要注意啊。”洪飞看了一眼壮汉,微微一笑。
“嗯,一定一定。”刘峰急忙笑道。
洪飞说完,来到桌子前面,刷刷点点,很快就开出了一道安神保胎方。然后按照方子从药厨里面配好了中药,将它们包好。
“这是三天的中药,每次煎一包,一天煎三次,今天煎完喝下过几个小时就会减轻了。”
“好的,洪叔,我记住了,一定按你说的去做,多少钱?”
“嗯,四毛五分钱。”
刘峰听了,立即结了诊费和药费,然后笑道:“洪叔,可是我笨手笨脚的,现在煎药可能会很慢,我媳妇看着挺痛苦的,不如您先帮着给煎一下药呗。”
“哦,好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要忙。”洪飞看了一眼刘峰笑道。
“小云,去弄点水来,把中药先泡上。”
“好嘞,老爸。”那十四五岁的少年叫洪云,他欢快的答应了一声,立即去弄水去了。
很快,洪云就弄了水泡了药,洪飞拿出砂锅,准备煎药。
“洪大夫,快去看看吧,我孩子他大吵大闹,又犯病了。”又一个村民急急慌慌的走了进来。
“哦,好,我马上跟你去看看。”
洪飞看了一眼来人,他知道自己是村子里面唯一的大夫,再就是镇上二三十里路的诊所,这家的孩子听上去病的很严重,以前自己也给他扎过几次针,病情有些好转,但是需要长期的治疗,一旦犯病,必须赶紧治疗。
“小云,你帮着刘峰煎药吧。”
“好嘞,老爸,你去吧。”洪云笑道。
“嗯。”洪飞看了一眼洪云,然后跟着来人快步走了。
等洪飞走后,洪云将砂锅端了起来,准备向药桌上的中药走去,不曾想到他的裤脚被旁边的一个药厨挂住,他这往前一走,没有注意,身体一下没站稳,向地上扑倒摔去。
“哎呀!”
洪云一声惊叫,急忙撒开了捧着砂锅的双手,扶在了前面的桌子上。
“咔嚓!”
砂锅掉在了地上,一下摔得粉碎!
“哎呀,你没摔着吧?洪云兄弟。”刘峰慌忙走到洪云身前。
“没事。”洪云站直了身子,出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砂锅,不由惋惜的道:“坏了!砂锅摔坏了,这下怎么煎药呢?”
“哦,没有砂锅就不能煎药么?洪云兄弟,用你家做饭的锅也可以煎药啊。”
“这个不太好吧,我老爸从来没有用过做饭的锅煎过药呢。”
“那可怎么办啊?我媳妇她现在很难受,我看还是先用它煎一下吧,我帮你刷干净就是了。”
“嗯,那好吧。”洪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难受的孕妇,只好应允道。
于是洪云和刘峰将做饭的锅端来,将中药放在里面,开始煎了起来。
等煎完中药,二人急忙将药汤盛了出来,然后一起把锅刷了,放回了原处。
洪云开始收拾砂锅的残片和一些废弃之物,刘峰端着药汤慢慢给他的媳妇喂了起来。那孕妇皱着眉头将中药汤慢慢喝了下去。
等那孕妇喝完中药汤,刘峰问她:“媳妇,好点了吗?”孕妇点了点头。
刘峰很高兴,对着洪云笑道:“谢谢你了,洪云兄弟,改天请你到我家去吃饭,我媳妇可是我的命根子呢。”
洪云笑道:“嗯,快好好照顾一下嫂子吧。”
刘峰看了一下门外,见洪飞还没回来,于是对洪云笑道:“洪云兄弟,我先扶着媳妇回家了,等洪叔回来,帮我说声谢谢他,洪叔真是个神医啊,药到病除。”
洪云笑道:“好的。那你和嫂子先回去了?”
刘峰点点头,于是扶着孕妇回家去了。
洪飞为那孩子扎了几针,然后又有村民找他治病,因此他就又去了别家,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家里。
洪飞见妻子和儿子都已经入睡,于是自己吃了点给他留下的饭菜,也就睡了。
次日凌晨,洪飞就早早的起床了,做为一个老中医,他是非常注意养生的。
他来到儿子的房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洪云,笑了笑,不忍叫醒他,于是想转身准备离去。
“老爸,我是不小心把砂锅打破的,我是不小心。”
洪飞听了,身体一怔,急忙回头向洪云看去,只见他还在熟睡之中,刚才说的话似乎是梦中呓语!
洪飞突然心中一动,他眉毛不由拧紧了一下,轻声问道:“小云,你说什么?砂锅被打破了么?”
“嗯,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哦,那你用什么锅给刘峰媳妇煎药的?”
“用我们家做饭的铝锅,我们刷干净了,刷干净了……”
“呀!你是用铝锅煎的药?”洪飞听到这里,身上顿时一冷!
“我们刷干净了……”洪云说完,又睡了过去。
“坏了!这下可坏了!”
洪飞的双眉不由皱紧了!他在心里暗暗祈求:“但愿上苍可怜,但愿刘峰他媳妇母子平安无事!”
洪飞焦急的在房间内来回的转了几圈,他知道用这铁锅煎药的话,铁锅会和其中的一味中药药材起化学反应,很容易产生很强烈的毒性!
这样一来,刘峰媳妇很可能有生命的危险!
洪飞看了一眼仍旧在熟睡的洪云,暗想:“云儿啊,云儿,你这下闯了大祸了。唉!我只好用我的一世英名为你背这个黑锅了。但愿刘峰媳妇母子平安。”
洪飞想了又想,再也忍不住了,他必须赶紧去看看刘峰他媳妇,因为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特别的是有可能一尸两命!
洪飞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准备开门向刘峰家而去。
“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敲门声,洪飞的身体不由猛地一哆嗦。
“洪叔,开门,快开门!”
正是刘峰的声音!
“呀,大事不好,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洪飞心中虽然发凉,但是他赶快上前将大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刘峰!只见他脸上淌着汗水,一副非常惊慌的表情,脸色苍白,嘴唇抖动着,两个双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你怎么了?刘峰。”
“洪叔,你赶快去看看我媳妇吧,她、她、她的情况不好了……”
“好,快走!”
洪飞说完,立即出了大门,向刘峰家里飞快走去。
刘峰看到洪飞走路有些快跑的样子,心里不由一怔,于是急忙跟在后面赶了上去。
等来到刘峰的家中,洪飞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来到刘峰媳妇的床前,急忙向床上看去。
只见躺在床上的刘峰媳妇声息皆无,她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脸色白的吓人。
洪飞心中大凉,急忙俯身向她的鼻子上探去,竟然没有丝毫的气息,他急忙去摸她的脉搏,触手之下,皮肤冰凉非常,洪飞仔细的摸了又摸,也没有摸到她一点的脉搏。
“坏了,没脉了。”洪飞心中暗道。
他顿感不妙,但是心中仍旧抱有一丝侥幸,伸手翻开了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只见瞳孔放大……
“啊!”
洪飞惊叫一声,一下蹲坐在了床前的地面上。
看到这种情况,刘峰的脑袋“轰”的一声,他立时感觉到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洪、洪叔,我、我媳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