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汗水浸湿,寒风吹干冷汗,全身血液冰封,只剩下透骨冷意。
宫墙之下,踏马离去。
城父邑,平顶山,一庄舍。
暗夜之下,一烛光,摇曳欲灭,窗下影子恍惚,人却未动。
云中明月浮现,月光照亮窗台。月的余辉洒向他的面庞,苍白如玉。
“她会选择来这里的。”仰望明月,念着远方。他知晓她的处境,推算着她的选择。但是他能够预见当她来了楚国,也许他们将真正的站在棋局两端,各为其主,相互博弈。借着山中的寒风,驱走头脑中的混沌,却是抑制不住的咳嗽。
张良关上窗,将碗中的药汁饮下,一口饮尽,苦味散开,却已经习惯了。张良在这庄中已经住了半年,说是养病避世,但是这山庄外的人影未有停歇。
隐居世外,心兼天下。天下动向,他还是放不下的,
他心思重,什么也放不下,养病都是幌子。倒真是应了她那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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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合欢已将竹简看完,今夜她是睡不下了。看着窗外同一弯明月,她已生不出惊恐与不解。
秦王可能他不爱民,不仁德,难使人心生爱戴,但是他会引人敬佩。
他说,十年之内,天下归秦。
他说,建大秦帝国,归秦者皆秦子民。
他说,大秦铁蹄,将踏遍华夏大地。
他说,连万里长城,守御帝国疆土。
他要,天下一统,万民归顺。
雄霸天下,以战止纷。
威慑匈奴,龟缩于北。
他完成世人不敢想,甚至是敢想却不敢做的大业。若说这是野心无疑是亵渎,因为他敢做,这便是胸襟。
这张竹简上的每一个字足以震撼后人,待天下归一,他必能载入史册,成就千古一帝。历史的车轮会将一切碾成尘埃,但是成就霸业的皑皑白骨历史越不过,抹不去。
当自己化成尘埃,归入土地的那一刻,自己的枯骨历史淹没不去,如今的身不由己也暗藏着美好。
在关上窗的那一刻,郑合欢觉得惋惜,张良会不会惋惜自己怀才不遇,英主难觅。以他的才能,若遇明君,必会名动天下。嬴政是英主,万骨枯,名士显,皆在他弹指间。
秦扫六合,必是摧枯拉朽。嬴政在十年之间,灭六国,速战速决,各个击破。沙场作战次之,重点是分兵筹备,精确各军目标,一击即中。
郑合欢如今必须选择一方军队,而选择权这次真的在郑合欢的手上。而她的任务是协助监督军队,至于其他的作用,藏在暗处还未显现,是陷阱还是宝藏,只等日后揭开。
在一夕间,郑合欢已经做了选择,楚国。
楚国,秦所知甚少,行动不多,军队也未明确。起步最晚,最为干净。比较容易加入,未有成效,虽是劳累些,也好过分食他人盘中炙肉,遭人白眼,叫人看不过暗地里使绊子,反倒是麻烦。
只是,毕竟初来乍到,对朝堂各家势力不甚了解,改日求教明白人更能稳妥些。
吹灭灯光,放下帏帐。郑合欢闭上眼睛,陷入黑暗,而京城中的各方势力在夜色中还在暗流涌动。
一旦躺下,陷入无边寂静的黑暗,郑合欢依旧会思索那场屠营血案,久久难以平复。她想要找出头绪,却是一团乱麻,思绪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