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话,却未在房中等他,邀他去义庄,定是有别意。
“张彪,将人带出去。”
抬手提起水壶,水洒在桌上,漫开,模糊了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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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郑合欢从项府离开,男装未换,提着酒,去了城郊义庄。在这个地方,郑合欢为负刍登基除掉第一个隐患。
那个门客,不知姓名,无反抗之力,死前应是没受什么皮肉之痛,鲜血溢出,渐渐冷凝,未瞑目。他若活着,于他们可能是日后威胁,所以灭了口而她于冯家,是显性阻力,所以郑家为此陪葬。
于她,一介书生无须费力,一剑封喉于冯家,郑家不过是蝼蚁。强弱相对,生克自有定数,她似乎不该这般看不开,她好像是贪心狭隘了些。
一人一剑,一壶酒,身旁有生命在地下长眠,这是一场祭奠,缅怀同样脆弱的命运。
枯枝折断,吱呀作响,惊起一阵老鸦。
“来得正好,酒刚好喝完。”脚步声临近,郑合欢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清晰,站在土堆旁,等着他走近。
靠近后,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气,拿过她手中的酒壶,鼻下轻嗅,酒味腥而发寒,她又饮了酒,张良不禁蹙眉。“这是什么酒?为何又饮酒?”他语气甚是不悦。
“蛇胆酒,路过酒肆打了一壶,就是想喝。”第一次喝着南方的蛇胆酒,味苦且寒胃,实在不是好的感受,却未能过瘾,有些意犹未尽。“这酒你应是喝不得,就未给你留。”
连日饮酒,眉宇间尽是散不去的悲伤,却不知她遇上了何事,又恐她不愿,只能问询眼前的异事,“这里埋得是何人?为何无碑?”她盯着墓,而他看着她,满心的担忧。
“不知道姓名,是我杀的人。”她沾了血,不是因为仇怨,只为了所谓的大局。“这不是第一杀人,也不会最后一次。”她未有迟疑,她明白在这条路上这是事实。
她语气很平静,他却越是心慌。张良又靠近她一点,伸出手,却未触碰她,“你有其他的选择,一直都樱”他郑重的道。
“我知道。当初没选,如今却迟疑了。”在咸阳,张良突然寄信表了情意,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他给她留的退路,他一直期待她能选择他不去冒险,她终究是未选择呆在他的身后。而如今,她不再那样义无反顾,她害怕在不知道的角落,已成为别人眼中的隐患。她不够聪明,也再付不起代价。
“阿欢,你真的想重新选择吗?”听到她想改变主意,张良本该欣喜,而今晨项梁所提之事,又叫他想不通了。“你想退出,项府府中今早发现多了物件,你可知道?”他未直接笃定此时与她有关,却也是有足够的怀疑。
她昨夜喝醉不是假的,她偷闯项府更不是假的,他无法排出她醉酒闯府与项府多出的东西有关的可能。
郑合欢知道他的意思,他不会相信这是巧合,那东西是她叫恭爷尽快送出去,也是她见了霍琛之后想退出,造化弄人,那东西一旦送到项府,她便再也回不了头。
她都不知道该些什么,郑合欢看着张良眼中的不解,实在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张良,就当我刚刚不清醒,了醉话,不用相信。”她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起,只能自毁前言。
“真的是你做的?那昨夜为何要喝醉前来?这样并不合理。”她这般反复更是使得张良想不通,她也并非是行事矛盾之人。
郑合欢并不否认,只是有些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她很是坦然,而话语里全是自嘲“张良,是我派人去放的。我喝醉闯府是意外,而那人偏偏在昨夜去项府,也许是意。”
“也有可能是人为。”张良听出她这话里有隐情。
“是啊,也许是人为,我的下属借着我闯府为掩护,将东西放进去,见我喝醉意识不清,可能被府中人发现,却未阻止我,那是不希望我还有后路。有人不允许我退出。”
“阿欢,那到底是何物?”张良当真是急了,抓着郑合欢肩膀,满眼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