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何曾想到，迄今为止，第一次危机竟是原于身边人。

掀开帘子，里面止住了动静，冥女眼神轻柔，迎上郑合欢迫饶视线，并无半点异动。回了席，却是半跪着，躬着身。

“求大人寻回我的女儿？”

“女儿？你有女儿？”郑合欢万分震惊，巫阳冥女，身为神女怎会有孩子。

“是我怀胎所生。姬无生夺了我的孩子，求大人助我寻回。”慈辛密字字泣血，却是冒下之大不韪。

郑合欢越发觉得今日赴约，就是个大的错误，现在再想当作未曾听过，若无其事的离开已是不可能。

唐忆更是掩不住愕然，也像是一无所知。“姬无生夺走你的孩子做什么？”唐忆问道。

“五年前，我落了难，做过他的如夫人。他就是个疯子，知我是苗疆冥女，又不知从何处听得，炼化神女血躯可制成长生药。我原以为他与我有情，却没想到两年，他日日喂我草药，是为寥着炼成丸药。一日我跟着他，发现了他的秘密，那些被他藏在地下的女子还有无数尸骨，我怕极了。”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机会，带着那些女子逃出来却偏偏忘了我的女儿。我回过神，想回去将我的女儿带出来，我又怕又怕我会逃不出来。”

当真是惨痛，遇错了人，脱了皮、剥过骨才有幸得以逃出生。郑合欢不大想过问别饶过去，心酸或幸福，都已经发生，改变不了，也欣赏不来。只能一言不发，故作冷眼的看着冥女哽咽，也许是苦痛看得太多，心也渐渐麻木，不再轻易的感同身受。

“你怎知你女儿还活着？”而唐忆却显得有兴趣，是真的好奇，事不关己地打听罢了。只当是见了新鲜事，甚至有些显而易见的兴奋。

“她肯定还活着，那个方子需要以人为容器，以草药将养十年，我的女儿有我一半的骨血，在他眼里是上品容器，他不会杀她的。”冥女笃定，她至少能看透姬无生于永生的执着。

“那毒物还真是变态！”唐忆不禁惊呼。

“你入暗狱也是为寻女儿？”盯着她脸上的泪水滑落、滴下，她却像是浑然不知，郑合欢塞了锦帕给她，心里的烦躁褪去，脑子越发清明。

冥女拭了泪，俯首应道。

“你找了三年，未能找到，救回女儿？”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帮你寻回来？”

“你也是因为张家？嗯？”

郑合欢点破她的心思，显然是没想给她留脸面。他们一个两个是什么人物，卖惨博同情？耍心机威胁？再与她谈条件？她何时是同情心泛滥，有闲情管闲事的主？

张良就是座金矿，他们也休想从她这里染指，这是她的的底线，很不幸她们触碰到了。

“你弄个项家嫡孙，在屋里什么意思？想威胁我？”

“你该知道，放弃项家，我有的是办法牵制住楚军，不过是流血杀戮多些罢了！整个项氏我可以放弃，就此毁灭，你觉得到时候我还会在乎一个孩子？嗯？”

她动了怒，就不会顾忌是否将人逼上绝路。张良是她的底线，她们碰，就要准备付出代价。

“张良，你们不要打他的主意，我不允许！可明白？”

场上两人都不作声，郑合欢扬了声，言语更为冷硬。

“唐忆，你兄长有百毒门想护，我动不了。我不能保住他不会对你下手，但是你若想脱离唐家，避开险境，我可以帮你，算作兑现上回的承诺。”

“至于寻回你女儿。既然你的孩子暂时不会死，那你最好抓紧时间，要么自己想办法将她救出，要么是你有我需要的东西可交换。只一点，千万别再想着威胁我，我不介意鱼死网破，对我而言其实无关痛痒。”

一言闭，震慑心魂。残酷而冷硬，可这就是现实。生活从来不是话本，貌若仙的女子落几滴清泪，她就要为之赴汤蹈火。她无圣人修为，也非显达，做不到兼济下，她只是一介凡生。

她不会同情，也同情不起。

三人之间的沉寂，却引得屋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啼哭。显然内间的孩子，并未睡着，他听见了，也听懂了。

他也要长大的。谁都会长大，现实总会在不经意将催人成长，不会优待任何人。

“你们考虑，若是同意，去伶魂找我。”郑合欢不会收回那些话，也不会编出谎言哄骗孩子，她没有耐心，也没有闲情。

拉开门，这次她真的离开了。雪还是下得很大，冒雪离开，衣裳会湿，身子会冷，会不舒服。但是呆在这间宅子，今夜与这些人在同一屋檐下，心会不舒服。

哪里不痛快也不要心不痛快，相比之下，她还是走入雪夜，任寒冷侵袭，雪染华发，至少守住了她的珍宝。

冷眼心硬，却只求问心无愧，坦然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