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十前,郑合欢传信到北边,是为王贲在城父周边乡镇闹几场,趁势将失地百姓赶往城父方向。
也是那日,唐忆前脚离开,后脚郑合欢刚出门,便遇上了乞丐撞到身上,之后她手中便多了一张红字布巾,上头内容便是要她联系王贲,落款是傅字。
一切事情巧合得像通了心灵感应,她的一举一动有人了如指掌。
她只才有了打算,全然未摸准门道与付长生联络,人家已经找上她。而在那之后,她传出的消息完全石沉大海,她留意多日,再未有人回应。
唐家那边也隐约有人盯着,却在王贲那边闹出动静之后,唐家周边的眼线也散了。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如今看来也确实是为那城父封城一事。
郑合欢既然选择照做,就是没法子,只能堵上一把,赌那何长生也要破解景差宋玉于城父的掌控。
当年,霍琛拒绝了何长生投奔,在那之后一两年内,傅家重新崛起。霍琛也是后来探得消息,傅家全线掌控城父,更甚当年。然而在其背后,据还有一股神势力,已不是霍琛再能触及的。
经此数年,傅家倒是再未与他们兄妹联系,却不想这缘分终是未断,这回换她求上傅家门上。
郑合欢一身粗麻布衣,半张脸遮在灰布兜帽里头,圈圈布带缠紧长剑,跟着人流缓缓靠近粥摊。
凝视着布施收碗的兄弟,慢慢将碗反扣,中指点了两下碗底的傅字,粗着声音道“多谢兄弟。可否再匀我一碗?”
兄弟微微盯了她两眼,接过粥碗,盛满一碗,又顺其自然的递回她手上。
真正的难民不会去关注这摊前的猫腻。郑合欢走到树荫下,将手中的粟米粥放在一位母亲跟前,也不与人多话,悄悄的将白面馒头放下,随即走开。
她不差这些,多领了吃不掉也是糟蹋。她跟着难民趟了一路,这里头是有傅家的人,初始是靠的直觉,后来郑合欢也能察觉出这些人不同于寻常难民的交流。
她盯上了几个,观察到连日皆有人与他们有若有若无的接触,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神出鬼没,多数只在他们身边停格片刻,后又消失踪影,很明显是有人在向他们递消息,指挥着他们行动。
联想到傅家人偏在今日,就在难民准备攻城之时,明目张胆的出城施粥。这个指挥的人就是傅家。
傅家也的确是城内城外断了联系,何长生被人困住了手脚,只有闹得够响他的人才能听到信号,借此内外配合。
原先郑合欢猜测,何长生就在外头,是何长生亲自与她联络,盯上了她。如今可以确定何长生在城邑里,就凭刚刚接收的布巾,上面字迹与最先那张不同,落款是生字。
傅家的一切的操作都可想通,只有一点蹊跷,当初与她联络的是谁,是谁助她与傅家搭上了线,这一路上监视她的不是何长生,那人是谁?
新熬的白粥出锅,这次换了纯正白米,米香味比刚刚的浓郁数倍。
难民纷纷向着粥摊涌进,郑合欢见势向后退开,手臂突然被人拽起。
“兄弟,咱们的衣服互换,一会儿你跟着他们回城。”
趁着哄闹,那兄弟将她带离了城下,她跟着人进了树丛,走了很深,那人方停下。利落的脱掉他身上的家丁外袍,递给她,要与她互换。
郑合欢明白过来,接过他手上衣袍,迅速跑开,解了腰带,换上傅家短袍。她素来爱穿男款衣袍,也为行事便利些。这回扮成难民,身上的麻衣做旧,又生生扯破了几道口子,发髻散乱,成日戴着兜帽,混在人群里面,也辨不出雌雄。
见她回来,只剩一身亵衣的家丁表情木然的看着她,“兄弟,可真讲究,都是老爷们有啥可避讳的,跑那老远,我都瞧不见了。还想着你这人不地道,留兄弟在林子里挨冻,那我可得记你到死了。”
那人炸炸咧咧了一通,郑合欢也是语塞,伸手将衣服塞给他,只能心里头默默嘀咕来人眼神缺陷。
“你这衣服,我穿上还算合身。”
“那当然,来的兄弟里头高矮胖瘦全都要,什么样的全都能对得上。他们我咱俩身形差不多,就叫我来换你。嘿嘿兄弟你这腰身可真够细的,像个娘们!”
“是吗?”
郑合欢摸了摸颌角,拾起了那人还未系上的腰带,头也不回的走远,听着后头的叫唤,她脚下又更快了些。
待粥面派完,郑合欢跟着他们提上锅碗瓢盆,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香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