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咸阳城依旧熙熙攘攘,井然有序。谁也不知道明天又会出现哪位风流人物,昙花一现,或是亘古犹存,寻常百姓谁又会放在心上?
柴米油盐才是百姓的天。邻里路上遇见,闲聊的不过是米价几许,官府赋税今年要征几何,做何营生,家里还有几口人,是否能活。
满堂风光属于权贵,黎民百姓只有疲于奔命。活不起了,怎么会顾及不切实际的梦。
天下即将一统,进入大秦王朝,已不再需要百家争鸣,要的只是劳役机器,战争机器。百姓无暇思想,短短百年为国驱使,帝国方可万世千秋。
统治者不愿看见天下出现叛逆者,只要下面的人不能清醒,他们的谎言便不会被戳破。百年传承,赢氏王术早已是集大成者。
苦其身躯,劳其体肤,制定法则,控其意志,人无异动,国邦定安。
此间二十四字,已为王室奉为箴言。
外可从军建功晋升,内可服役削免赋税。成为秦人,似乎遍地都是机会,但是真的论起,百姓究竟做了多少妥协,他们做的一切究竟是为谁,此间规则难道就是天生地养的道?
就是这六国馆,难道就是上天赐予百姓的上升之路?
世人皆知,六国馆众生皆能入得,但能留下的不过万分之一,能真正离开的更是万万分之一。
当然,同是从六国馆走出去,其中却存在着天差地别。有的灰头土脸,满是失意,终是无人赏识空蹉跎,自然也有得了赏识,意气风发,案首阔步从六国馆中出去。
虽是境遇不同,却有一样相同,他们本质皆是一群被待价而估的商品。六国馆从来都是等悌分明,凡是来此求门路的皆被置于楼下,等着楼上的人赏识,从此飞回腾达。
这里俨然就是角斗场,来自天南地北的人来奔前程,源源不断的人,他们有野心,有斗志,彼此之间尽是无声的厮杀,只为脱颖而出。世家权贵会来此欣赏下面人的角逐,也会挑选合意的猎物,给他们机会,收回麾下甚至是推入朝堂。当然,所有的一切皆有条件,他们需要猎物为其卖命,冲锋陷阵,壮大自身的派系。
说来讽刺,六国馆为天下人敞开大门,而进了里头,去到哪却不是寒门子弟能说了算。更有讽刺的,这六国馆背后是秦王。
简而言之,这片猎场姓嬴。场上猎物经过层层筛选,优胜劣汰,优中选优,嬴政挑了剩下的才会放给权贵,而后大贵族吃剩下的再给小贵族。
单是六国馆,已是处处三六九等,寒门子弟的惊世之才,在人家几代人经营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而唯一出头的办法,就是拿到那万万分之一的机会,一步登天,效忠于王权。
而长公主的嫁妆里头,就放着两件誓要王家效忠的东西。经典xiashui
其一是兵符,命王翦封为灭楚大将军,调令三军,领兵六十万,尽快从频阳开拔拿下荆楚。至于六十万大军,那真是东拼西凑,而嫁妆里头另一件东西才是凑齐兵力的关节,也是复用王翦的关节。
频阳军营驻军只二十万,并上李信部队剩下的十万人马,那剩下的只有出别处战场抽调。当务之急,只有辽东战场能够满足。
一下子抽调三十万大军,不是父子血缘、过命交情,谁还能调军救急。大秦不乏将才,可细数诸位远征大将军家门,还真找不到类同王翦的大将,有实力对阵项燕,迅速拿下荆楚。
一封调令,命王贲从燕赵之地调集三十万大军,发往荆楚,听命王翦调遣合力灭楚。
再者,辽东战役已近尾声,灭燕指日可待。
考量整个朝堂,但凡能找到第二位有此条件的,嬴政断然也不会选择复用王翦。而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天意,命运般的将其他道路堵死,只留下这一条别无选择。
再说回咸阳,红宅又恢复了一如孤岛的模样。
唐忆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儿,那天之后再没出现过,只有行李还留着。郑合欢派去跟着她的人也全部回来,至于她去做什么,郑合欢自然也不会过问。
只是,有些事情,她似乎还是想错了。
关于变动,她用静止妄图阻塞。变如水,她忘了以前父亲教过的道理,水势涛涛,宁疏而不塞。她人为制造意外阻止,却无法阻止汹涌水流奔腾而下。她的人力太过渺小,小小土墙怎能挡住奔腾江河。
霍琛派了人盯着乐府官署,原定半年才能好利索的人,却只用了大半个月就已经可以坐住了。如此痊愈能力,若非是他骨络惊奇,郑合欢只能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
按他这恢复速度,不出三个月就能好全了,到时候又该郑合欢瞧着眼疼,不看闹心了。可又是哪路人马,如此神通广大,在他们眼皮底下面进到官署里头,竟还能教他们毫无察觉。
郑合欢琢磨不透背后之人的目的,更为其能量焦虑。眼下她唯一有理由怀疑的,只有嬴政。
另外还有她意想不到的,真如唐忆所言,蒙恬回了咸阳。
孤身一人回朝,没带一兵一卒,就像是凭空出现,谁也不知道他失踪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又是如何回来?
一切种种,皆是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