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初夏的凉风里就这样缓缓走回宝石丽广场。他带她在路边餐厅随便吃了点晚餐，约好8点在电梯间的偏厅里等。

不知雪国花海的墙内是什么盛况，沈小斐在房间里翻着《管理经济学》，心思却在漫天的飘雪上。

终于熬到8点，她换上长裙走出房门，凌霄已经如约在沙发的窗边等候。他知道她爱穿长裙，特意换了套浅色西服。明净的玻璃上倒映出他那张艺术品一样的侧脸，英俊得如同偶像剧男主角。

凌霄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此时的沈小斐美丽中略带哀愁，步履扬起及踝的长裙，轻柔似梦。他痴痴地看得出神，直到她走到面前，这才回过神来，和她并肩走到瀑布花海那边。

杜可为依然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场内布满了冷香扑鼻的本地绣球，一团一团绚烂得像云霞一样。临时邀请的嘉宾依然多不胜数，凌霄递上VIP邀请券，服务生并不认识他，小心翼翼从礼盒里取出一朵由小方巾折成的胸花，为他们二人戴上。方巾质感极好，印着顶级大牌的标志。

两人鱼贯到花墙的最角落，原来花卉瀑布背面布置成蔚蓝天幕，造雪仪遮掩在漫天柔软的白云里。美艳的女嘉宾穿着鱼尾小礼服裙，和西服男伴端着鸡尾酒一起穿梭在花海。

微冷的雪花自天洒落，飘散在人影之间，贴服在白色花卉上，融化在沈小斐的颈项里。

她仰头看着这个美好的瞬间，突然又有流泪的冲动，伸出手去接雪，纤细雪白的手指在灯影里微微弯曲，像一朵白色马蹄莲。她痴痴看着雪落的方向，忘掉了忧伤。

凌霄微微欣慰，这两天小心翼翼的陪伴支撑，总算没有白费。他精心呵护的玫瑰，终于从倒地颓败的危机里重新焕发生机。眼前的沈小斐倒映着T台的流光溢彩，就像钱包里明亮鲜艳的女孩子走出了照片。

不知是因为看她看得过于痴醉，还是又想起了多年前喝得极醉的那个人，凌霄胸间微微一痛。

一片小小的雪花飘落在她脸颊上，缓缓化成一滴薄薄的水痕。他伸出手想为她拂去，她装出低头看花的样子，侧身避开了，可又不小心把鼻尖碰在花冠上，沾了几颗水珠，抬起头对着凌霄羞赧地笑了起来。

T台的爵士乐骤然变得跃动迷离，几个国际级名模穿着瀑布一样的性感长裙，盛装走来。侍应端着一杯杯顶级红酒穿梭，大束大束的花卉架着、吊着、簇拥着，掩映着举杯低头耳语的男女，更显得雪景里的浮华影影绰绰。一位有份量的女歌手在名模之间顾盼献唱，宾客们就着越来越高昂的歌声轻轻碰杯，细碎的觥筹交错声恍然如在梦里。

最让沈小斐兴奋雀跃的，是一辆小小的雪糕车，里面装满了她最爱的香草口味。凌霄从车里舀了一杯雪糕，她一点点含在唇里，心满意足地看着舞台。

临到结束，侍应给他们端来两杯红酒，她高兴地仰头喝光，终于疲倦起来。

凌霄扶着她的腰从花墙角落撤退。

她走进房间的脚步有点不稳，窝在沙发角落闭上了眼。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眼前的整洁让他不可思议。

没有他最担心的一地哭过的纸巾，没有满床凌乱的衣物，雪国花海的宣传册、南港城的旅游资料、她半尺高的MBA教材……一切整整齐齐。

她换下来的长裙和内衣在床上叠得方方正正，一枝折下来的绣球斜斜地养在书桌前；书桌上还有她看了一半的《管理经济学》，写满了娟秀的读书笔记，圆珠笔还夹在书缝里。

低头看着沙发上的她，凌霄突然心生向往。这是多么难以模仿的坚强和自律。

他蹲下来帮她盖上蚕丝薄被，拉上天鹅绒窗帘，正要转身离开，沈小斐迷迷糊糊地说，“凌先生，谢谢你。”

他回过头来，蒂凡尼小吊灯在她的双眼皮上投上蓝色的淡光，如同抹上了动人的蓝眼影。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她长发垂肩，早已踢了高跟鞋，赤着脚窝在沙发上，长裙露出纤细的脚趾。昨夜的奥塔克萨在她身后盛开依旧，湛蓝的花团仿如她头上的花冠。

凌霄渐渐怦然心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自己无法按捺之前赶紧为她盖了被子离开了。

她从没试过这么沉沉睡去，直至清晨才悠悠醒来。凌霄的檀木香味还在房间里，原来他扶自己回房间的时候，袖口上的竖方形卡地亚袖扣被她扯落在襟上。

她捧起那颗精致的袖扣，掌心里一阵温暖。去鼎峰面试的时间快到了，她沐浴更衣，神清气朗地走出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