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潺潺。有人一夜难眠,有人浅眠易醒。
十二年了,从未想过会有再见的一,也从未料到再见竟是这般情景。
亦如一眼就认出了他,也明白唤他作“夫君”的女子,不是朔溪。
听着雨水滴落屋檐的滴答声,墨尘缓缓睁开眼。
素色的床幔上,有她虔诚祷告的模样。
那是她十岁的模样。
十岁的她,不似一般的官宦姐养尊处优、无忧无虑。她有一个嗜赌成性的兄长,还有少不更事的幼弟。作为丞相之女,年纪的她,早已担负起孝顺父母、帮助兄长、照顾幼弟的责任。
第一次知道她的家事,他是诧异的。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感谢,他便尤为关注她兄长的情况。
她真的是位善良的女子啊!
对父母孝顺、对兄长包容、对幼弟疼爱有加,她会陪父亲品茗读书,会为母亲分担家务,为兄长奔走解围,为幼弟的成长煞费苦心。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不是姐的姐。
他佩服她的善良懂事、心胸宽广,以及她遇到困境时的坚韧不拔。
后来,佩服逐渐变为欣赏,又变成怜惜。
她总是为别人着想,对任何人都温柔友善,可是,她自己了?
于是,他总是在她为兄长的赌债一筹莫展时帮助她。
旁人都:三皇子属意安姐。安姐是丞相之女,此乃赐良缘。
那时候,父皇最是疼爱他,总想为他定一门最好的亲事。
母后见他时不时的送些珍宝玩意儿给她,笑道:“尘儿,长大了啊。”
那时,聪慧如他,对旁人的什么“属意”“赐良缘”和母亲的话不是不懂,只是,他认为,自己对亦如、朔溪还是其他人,并无不同。无论任何人遇到困难,他都会施以援手。
若硬有些不同,在她为四弟整夜抄写佛经祷告后,又确实有些不同。
她的兄长不知何病,终日卧于病榻。她要照顾兄长和幼弟,两人见面并不多。
他依然时不时的送她东西,却不是珍宝首饰,而是一些稀世珍贵的药材。
偶然遇见,他会与她同行,询问她兄长的情况。
每年七夕露华宫宴,他会邀她一同放河灯为亲人祈福祝祷,因为,只有她能明白他放灯时的心情。
看到他泛红的眼眶,她平静如常,再放一盏河灯,题字:愿素琴白马可纵游江湖,吾心向阳可爱人及人,倾盖如故可续写美好,虔陈三愿可家友平安。
她字迹秀美,如她一般美好。
这几句话,亦是他心中所愿。
白首如新,有的人交往了一辈子,却并不了解。倾盖如故,他与她,便是如此,相交不多、却一见如故。
母后问他:“亦如和朔溪,你觉得如何?”
父皇有意从两人中为他定一门亲事,也曾问个这个问题。
虽是懵懂少年,但也分得清对两饶不同。
结亲,以后便是如父皇母后般,夫妇一体、共赴鸿蒙。
只是,一生一世、相伴到老的誓言,太重。
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
他觉得她很好,就是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