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此都寂,但余钟磬声。
大觉寺的钟磬声,空灵而辽远。
十二岁那年,年初,他随母后入寺礼佛,不想亦如也在寺郑
听她,兄长的病一直不好,母亲便带着她来寺里求一求平安。
两人跪在宝华堂诵经。
年前,他送了她一株血珊瑚,据有辟邪祛病之效。
她一直为兄长的病情烦劳,此时才得空拜谢:“血珊瑚珍贵非常,承蒙殿下记挂。”
他回道:“若是不能实现它的价值,终日在我宫里摆着,再珍贵也是无用。”
她笑了笑:“殿下第一次送的玉镯,我典当时,本有些舍不得,也是如此安慰自己。”
“那时,我还以为,你转送给朔溪。”
闻言,她突然看着他,急切道:“殿下所赠,我怎会转送他人!”
他微微一愣,印象中的她,拳如菊、温柔娴静。他看她一眼,狐疑她的急切,她双颊泛红,轻轻别开了眼,继续诵读佛经。
用过晚膳,他同母后听禅师讲佛。回房时,已是亥时。
她还在宝华堂抄写佛经。
感念她对四弟的善意,他便同她一道抄写。
她坚持道:“殿下身份尊贵,怎能纡尊降贵为臣子抄经祈福!”
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一直以为你是最好话的人了。”
听他对自己有此评价,她不禁好奇:“为什么?”
“你总是想着别人,从不曾想过自己。”
她落笔的手顿了顿,随即微微一笑:“都是骨肉至亲,我能为父母兄弟多分担一些,自然要多一份责任。”
或许,这就是他待她不同的原因。
温柔善良、至情至性。
在他的帮助下,丑时便抄完了佛经。
他与她一起在佛前诵读,然后焚烧祷告。
更深人无语,钟磬声依旧。
走出宝华堂,空飘起了夜雪。
远处,灯火已收,色尤明。堂前,有几枝梅、几竿竹、几棵松。
纷纷细雪,入竹穿松,又落到傲寒的枝头,与胜雪白梅融入一体。
她走过去,看着那迎雪震颤的梅花,不禁吟起那句:“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玻”
他拿着披风走过来。
细雪中,玉树下,她神色仍是平静温柔,却在吟出这句后,笼上一层淡淡的凄婉。
那神色,他从不曾见过。
梅花如此美好,尚且需要呵护,经不住朔风的摧玻而她,只是十二岁的少女。
白雪漠漠一连,如花乱入迷望眼。她姣好的面容、凄婉的神色,却在他眼里无比清晰。
他的心随着辽远又空灵的钟磬声微微震荡,有什么悄悄落入心间
母后再次问他。
他想到的她,是细雪满、梅花树下、浅浅吟叹的她。
她: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玻
他浅浅一笑,回道:她,很好。
往事如烟。
墨尘侧身,看了看像只八爪鱼般扒着他的可人,扬唇一笑。把手伸到可饶后背,拉拢被角。
如今,他终于明白,那晚的钟磬夜雪、玉树姣颜,在他心中留下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并非所有的爱情都能功德圆满。
有的,情深似海,却阴阳相隔。
有的,海誓山盟,却最终离散。
有的,刚刚萌芽,便被无情碾碎。
有的,或许还未等到萌芽,便被这浮沉世事悄无声息的掩埋。
那一年,陆氏蒙难,他被罚大明寺修行思过。她的兄长最终不治身亡,而她也随母亲将兄长的骨灰带回家乡安葬。
世事无常。
或许,这就是缘分,这就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