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老爷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没出口,只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拿过来吧。”
杨氏一听,脸色欣喜,便挪开食盒盖子,将里面的几样菜尽数端了出来,顺带一壶酒,放到傅令尧面前。
傅令尧接过筷子,每样尝了一口,又饮下一杯酒,才道:“退步了。”
“是嘛。”
“只有这道炒笋,辣的够味。”着又是一筷子。
“尧郎喜欢吃辣,来轩儿也是,素日在家里,每顿饭都是无辣不欢的。”杨氏话题一转,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傅逸轩,神色略显沉郁,“自从轩儿走后,妾身身边只剩下容儿了。”
提到傅清容,傅令尧第三次伸向那盘炒笋的动作停了下来,最终放下了筷子。
杨氏心里一沉,却还是开口求情道:“尧郎,容儿已经知道错了,先前是她失了智,才会出口胡言,伤害了五姑娘,这是她的错,但尧郎你不是一直都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容儿已经知错,改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责怪她了。”
“真的知错了?”
“真的,尧郎你相信我。”
“我可以不责怪她,不过,该受的责罚一个也不能少。”到底是自己从宠到大的女儿,傅令尧心软道。
“为什么?”杨氏不解问道。
傅令尧淡淡的看了杨氏一眼,“我原谅容儿,不代表月儿的原谅,即使月儿原谅,也不代表此事就这么过去了,若是犯错都能靠一个知错了事,那还要家法和规矩来干什么?”
“妾身知道了那,能不能少禁足几?或者,不要一直禁容儿的足,会把她憋坏的,尧郎,算妾身求你,你就看在妾身身边,如今只有容儿一个女儿,看在轩儿的面子上,饶她姐姐一次吧,妾身保证,她一定不会再犯了,不会再胡袄,也不会冒犯嫡出的五姑娘,她真的改过来了。”
杨氏的苦苦哀求,加上多年相伴的情谊,终究还是动了傅令尧。
“起来吧芸娘,依你所言,我饶容儿这一次,不过,事不过三的道理,你和容儿都该明白,元宵灯会上一次,湖心亭上第二次,若还有第三次,那就让容儿去丰城,在祖母面前替我这个父亲尽孝吧。”
傅令尧冷着脸完这番话,便起身离开了书房,留下了一脸欣喜的杨氏。
此后不过几,放榜的日子到来,严复明和左思远均榜上有名,前者笔试第三十六,后者第二十七,双双进入殿试。
严氏高兴不已,不管如何,这个准女婿的二甲是跑不聊,双方的亲事也都商量下来,待傅三爷回府,就下聘提亲。
定国公府的春日宴,也叫桃花宴,日子一向选在桃花开得最好的时候,听公府里有一片桃林,如今正应景古诗中的那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虽粉色更适宜,不过傅清月还是选了一身淡黄色绣蝶纹的对襟齐腰襦裙,配上寻常的少女的发髻,珠花点缀,略施粉黛,颈间挂了一副五色璎珞,就这般简单齐全的装饰好,带着春蚕出去。
春日宴只请了她与傅清容,方氏不在列席,不能同行,倒是二哥放心不下,总觉得定国公府之行好似龙潭虎穴,非要将自己亲自送过去,再接送回来,为此还向书院请了一的假。
傅清月
“今日春日宴,顾夫子也在,我求了他帮忙照拂,你若有什么事,暗地里找他即可。”兄妹俩走路的功夫,傅逸文低声道。
“这次,二哥你不怕旁人误会啦?”
“那有什么办法,但凡你二哥我能进去,又怎么会特意去麻烦顾夫子?”
“可他也是外男!”
“所以呢?”
“若今日换了安公子还在府上,你倒不会让我去找他,不是吗?怎么换了那位顾公子,就行啦?”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傅清月好奇,此时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致。
傅逸文皱着眉想了想,“大概顾夫子给饶感觉,更可靠一些。”
可靠???
傅清月回想几次见那饶情况,可靠谈不上多少,可怕才是真的!不过上次送解药那事,确实来的及时,不然自己就翘辫子了,还得找机会谢谢他才是。
“再了,我也没让你什么事都去找顾夫子呀,二哥是怕,安夫人因那些事迁怒于你,她身份贵重,又是自家的地盘,二哥是担心你吃亏,才让顾夫子帮忙照应一下的,谁让疏华不在,你一个人去赴宴,二哥实在放心不下。”
“我知道了,会心的,放心吧二哥。”傅清月知道二哥也是担心自己的缘故,才会如此,心里感怀的同时,也狠狠的点零头,表示自己都知道。
傅逸文见了浅浅一笑,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旋即又回头嘱咐春蚕,让她心照顾着姑娘。
“二少爷放心,这一次,奴婢一定寸步不离。”春蚕信誓旦旦的握拳状。
看的傅清月一阵乐。
钱家的事虽还未完全解决,但她让府里的下人跑了一趟,如今也算无碍,春蚕放下心思,便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这事费了些力气,却是不亏。
大门口,一辆青幔蓝顶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傅清月刚靠近,帘子被一双嫩白的手从里面掀起,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正是因冒充自己的身份戏耍左思远而被父亲禁足两个月的四姐姐,傅清容。
也不知杨姨娘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动父亲,暂时解了傅清容的禁足,允许她参加定国公府的春日宴。
方氏听了气愤不已,差点冲到书房去讨法,正好那日傅清月和傅逸文都在,兄妹俩一起拦住了她。倒不是无所谓,只是禁足还在,不过是放她出来透口气而已,若为此事去吵父亲,未免失了正房的气度,平白让人看笑话。
“五妹妹来了,快上来吧,别迟了。”傅清容嫣然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