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不过几天,事情便有了决断,杨氏被禁足,收回一半的管家权。
傅清月得到消息,笑得有些讽刺,但终究是笑了。
只是那笑意本不达眼底,低头的那一刻,便消失了个干净,只见她手里握了张纸,上面有一句话:傅姑娘,廿二日,天台山见,可否?
六月二十二,是赶庙会的好日子。
纵使不是,有些事情总要问个清楚,晓个明白。
她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可字,封好信,让青烟跑一趟,去暮雨轩给四叔,再转交回去。
青烟前脚刚走,春蚕后脚就进来,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其中伴随着傅清容的喊叫。
“姑娘用些西瓜润一润吧。”
“哪来的?”
“庄子上今儿一早刚送来,说是山底下早一批的,今年晴好的日子多,比往年甜些。”
“嗯。”傅清月捏了一瓣,还不待吃,外面吵闹的声音更大了,“怎么回事?”
“是四姑娘吵着要见您,好像是为了杨姨娘的事。”
为了杨氏?这个不说都猜得到几分。
“这样呀有这闲工夫,她还不如多陪陪杨氏,尽一尽孝心呢,让人拦着,我不见她。”
“是。”
傅清月随即低头吃瓜,才咬了两口,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春蚕带着紫音进来,脸色颇为尴尬,后者则一脸坦然。
“怎么了?”她好奇问道。
“姑娘,紫音她她把四姑娘吓跑了。”春蚕支支吾吾的回道。
“怎么吓跑的?”
“她弄折了飞燕的胳膊,又瞪四姑娘,四姑娘就吓跑了。”
傅清月又咬了一口西瓜咽下,还未开口,又听一旁的紫音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没折,只是脱臼而已。”
呃
春蚕的脸色瞬间一言难尽起来。就连傅清月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另一边,被紫音一记冷眼瞪走的傅清容回到沐香院,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愤愤不平起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成了肃王世子妃、王妃,一定要你们好看。
“庙会?”傅逸文放下手中的书,有些诧异。
傅清月此时伏在一堆书上,朝自己二哥拱手作揖,外加撒娇道:“是呀,二哥,廿二日天台山的庙会,你陪我去好不好?”
“怎么突然想去庙会了?”
“去去晦气,求个平安什么的,另外,去见个人。”
傅逸文闻言,神色微变,安黎元回京的消息早就传开来,甚至人都已经回书院继续上课了,四个月不见,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原来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但他总觉得还是有些变化的,一些潜在的,隐藏起来的变化,才让人更加不安。三kkkkxsxs
对方到底是定国公府的公子,他还真怕妹妹受委屈。
“你要去见他?”
这个他字,兄妹俩心知肚明。
傅清月在二哥一本正经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要个答案,不然,谁都不会甘心的,二哥,你陪我去吧,万一有人再欺负我,你帮我揍他。”
少女的笑容清婉动人,窗外斜进来的一抹阳光,落在人头上更显明媚,傅逸文对此无奈,只能点一下头,以做回应。
“那说定了,二哥,可不许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
“知道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傅清月又磨蹭了一会儿,才离开前院。
回去的路上,见园子里的莲花又开了,忍不住驻足观看了许久,期间视线往远处,无意间瞥到了汀芷院,才想起去年这个时候,郑姨娘已经快要进府了,自己陪着祖母去天台山还愿,才让父亲有机会将人接入府中。可惜以妾室的身份进府,年少情谊,又得了父亲几分顾惜?还是比不过杨氏的地位。
如果那时候郑姨娘没有带着祝玉瑟入府,不那么贪心,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至少人还会活着。
郑姨娘死后,她那个表舅倒是上门来闹过,不过是想讹一些银子,对祝玉瑟这个表侄女却未问过一句,如今人还在外面的院子里,听说这几日已经消停,不再闹了,这样就好,等过些日子,就能放人出来了。
这样一直关着,也不合适。
“听说了吗?府里的消息,杨姨娘被禁足了。”
“哎哟,这么大的事,当然听说了,我侄女是在夫人院子当差的,听老爷跟夫人闲聊,好像要将杨姨娘送到外面庄子上去。”
“真的?”
“那还有假,不然平白无故的,干嘛禁足?”
“也是呀,这平白无故的,怎么就禁足了呢?”
“这个我知道,传闻是五姑娘容不得人了”
“那五姑娘容不得人,老爷就要送走杨姨娘呀,哪有晚辈这么磋磨长辈的呀!”
“哎呦喂,得了吧,杨姨娘算什么长辈,不过就是个妾而已,五姑娘可是嫡女。”
“嫡女又如何?杨姨娘得宠这么多年,也没见夫人和五姑娘母女压的下她。”
“压不压的下,咱们几个说了不算,那得是主子们的较量,咱们只管看热闹就行了,再说了,这事是真是假,早晚有定论的,杨姨娘要么解了禁足,要么被送到庄子上去,待那天来不就知道了,总不会这么一直关着的。”
“对对对”
屋子里,祝玉瑟几乎是扒着窗缝听着外面屋檐下几个婆子的闲言碎语,得知杨氏被禁足,很可能会送到京郊庄子上去,心里一喜,可喜悦过后,又是深深的不甘,翻滚的思绪如同水上的风浪,风不息,浪不止。
为什么?母亲,弟弟,两条人命,换来的只是杨氏的禁足。
她如何甘心,还有傅清容,竟然攀上了肃王府
晶莹白嫩的手指抠向攀着的窗框,缓缓用力,撕扯出一道刮痕来,祝玉瑟顾不得指尖传来的痛感,心下瞬间有了别的计较。
时间一晃而逝,很快就到庙会那天,傅清月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一应的衣裳首饰早已备好,省去诸多选择的繁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