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礼尚往来,自己也该送些他喜欢的东西吧,可是,他喜欢什么呢?
傅清月越想越苦恼,一头雾水。
许是心情好的缘故,魏氏多了几分说话的兴致,见她神色有异,便问道:“大嫂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二弟妹有心,真是二弟的福气。”
“什么福气,大嫂说笑了,男人嘛,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大嫂日后就知道了。”魏氏说着淡淡一笑,话带几分讽刺的意味,却不知是在笑谁。
这番意有所指,傅清月难得接不上话,轻轻咳了一声,偏头不语。
她嫁进顾家已有些时日,这家里明面上的事自然门清,作为大房唯一的嫡子,二弟顾耀承无论身份品貌,都极得外人称赞,只有一遭,与顾大爷一般颇好女色。不过世家大族子弟这般,实属稀疏平常,像顾二爷和顾晏洲这样做派的,才是另类。
就她所知,除了魏氏这个妻子,顾耀承另纳的妾室姨娘就有七八个,一个庶子、两个庶女,都是正儿八经出生的,再加上魏氏所生的嫡长子,算得上子嗣颇丰了,对比二房,犹是如此。
说来魏氏进门没几年,这样的情况,着实有些她暗地里悄悄瞥了人一眼,见她正襟危坐,神色如常,似乎方才异样的话语和神色,从未出现过一般。
“说来大哥的年纪也不小了,大嫂还是得抓紧,想当初我进门不过三月,肚子没有消息,婆婆便停了几个妾室的避子药,还赏下两个婢女来,那样的日子,当真不好过,大嫂可千万莫要步我后尘呐。”
“二弟妹说的是,我自然谨记。”
“说来也奇怪,当初婆婆为了二房的子嗣着想,曾经送过几个婢女给大哥,不过都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那时婆婆与我还说笑,这大哥莫不是有了心上人,守身如玉,只是不在京城,便无动于衷,谁曾想突然有一天,大哥提出要娶大嫂你为妻,还让媒婆上门提亲,都不曾与几位长辈商议,记得当时,二婶的神情还有些诧异,问了一句哪个傅家呢。”魏氏掩了掩嘴,说笑道。
这明显就是挑拨离间的意思。
方才还神色异样、言语凄凉,这会儿又闲话巧语,乱人心思,未免太善变了,傅清月这般想到。
她不回话,可偏偏魏氏不消停,“大嫂你觉得呢?要我说,大哥就是在外面有什么红颜知己,也是正常的事,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不纳妾的呢?自己宽宽心思,日子就过去了,对吧?”
“若是真不放心上,二弟妹大可不必说这么多话,只当烟消云散即可,说话又入耳,何必自欺欺人呢!”傅清月听的有些来气,呛声道。
她是实在不想听人说话了,自己在意的不行,又反过来劝人别在意,顾晏洲这还没纳妾呢。
魏氏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脸色一沉,就要开口说什么。
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两人一晃身子,才发现不知不觉说话间,已经回到辅国公府大门口了。
“我先下了,二弟妹。”
傅清月随意一招呼,不等回应,掀开帘子走出去,就着春蚕搀扶上来的手,小心下了马车。
青烟从门后面跑出来,迎了上来,“少夫人您总就算回来了。”
“怎么了?有事。”
“这倒没有。”青烟当即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大少爷在院子里等了许久,说您再不回来,他一个人就要那些大螃蟹大虾辣子鸡酸菜鱼什么的,全部吃光。”
“他敢。”傅清月一听就急了,那些可都是自己的最爱,自己赴了一天的宴,劳筋劳骨、少吃少说的,还要被人抢食,真是岂有此理,随即说了一声,带着丫鬟匆匆离去。
魏氏从车上下来,车夫一扬鞭,将马车赶去放置了。
“二少夫人。”丫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大概是察觉到魏氏如今心情不好的缘故,语气格外地低。
深吸一口气,魏氏平复下心里翻滚的思绪,才道:“你即刻去书房请二少爷,就说我今日买了他最喜欢的醉仙鸡。”
“是。”
“你,将这云桂糕送去秋水居,该怎么说,明白吧?”
“是,奴婢明白。”
两个丫鬟得到吩咐,一前一后的走了。
唯有丫鬟木槿陪着,拿着那包醉仙鸡跟在身后。
主仆俩走进辅国公府的大门,沿着东侧的绿荫小道,绕过前院,往后院走。
“木槿,你说,我是不是该亲自去一趟书房。”走在前面,魏氏的神色说不上什么好坏,只是有些莫名的薄凉。
“奴婢不知。”
“以往都是我亲自去请的,可是方才,我听见大嫂身边那个丫鬟说的话,突然就不想去了,大哥真疼大嫂,眼巴巴的在院子里等着,还派人来接,就是当初我刚嫁进顾家的时候,也不见夫君对我这般。”魏氏痴痴的说道。
往后院走的林荫路到一半,停下来不走了,望着四周的景色出神。
木槿无法,只得出声宽慰道:“当初二少爷,对您也是极好的,不输大少爷。”
魏氏随即摇了摇头,“当初是好,却不如这般好,不过没关系,等大哥有了妾室,有宠爱的姨娘,大嫂就会跟我一样了。”
“是呀,何况,大少夫人还没家世撑着,待大少爷的新鲜劲儿一过,她的处境估计还不如您呢。”
“你说的对。”大概是听到满意的话,魏氏往后一瞥,露出几分笑意来,心情渐渐好起来。
两句话,暖了寒冬,解了愁绪,魏氏带着丫鬟,走回碧桐院去。
有些人就是这样,从来不在乎自己过得有多差,只在乎有没有人,活的比自己更差,或者,更好!
傅清月可不知道魏氏这般心思,只是觉得她的话前后矛盾,驴唇不对马嘴,着实有些奇怪。
如今人的思绪往吃的上一飞,就顾不得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