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由着她发疯啊？许涓涓把自个给卖了，又不是我卖的，冲我发什么火！”

“还不都是你逼！要不是你把我们娘仨撵到一个屋，妍妍会这样吗？”

“谁逼谁呢，许涓涓？我爹和我弟是怎么没的你心里没点数？你们娘仨就跟蚂蝗似的吸附在我爹身上，吸光了血还要他的命，到底谁是狠人呢？怎么？你娘亲亲的表哥一走，你们就活不下去了？叫你娘消停点，不然就去衙门把所有事断个清楚！”

一听说要去衙门，司氏也不闹了，一骨碌爬起来，闷不吭声地走回了隔壁，蓬头垢面的，活像个要饭的婆子。她一头钻进了她那间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许涓涓用愤恨的目光瞪了合合一眼，也扭头跑了回去。

尤保保她们几个凑了过来，问合合伤着没有。汤三娘盯着司氏那间屋，小声道：“刚才来的那个是状元巷里的，胭脂楼的秦妈妈。听说妍妍只问秦妈妈要了五两银子就把自己给卖了，狠人啊！”

尤保保撇撇嘴道：“怪不得那跳神婆不甘心呢！五两卖一黄花闺女是挺不划算的。可拦不住许妍妍自己愿意啊！”

佘二姑娘用手绢挡住嘴道：“我听说她已经找过陆老婆子了，让陆老婆子给她两个女儿寻个好去处。大女儿卖六十两，小女儿卖五十两，拢共一百一十两。可惜下家还没寻到，许妍妍就把自个卖了。她做了折本的买卖，能不被气死吗？”

“合合，你最近可得小心点。保不准她会做点什么出来的！”汤三娘叮嘱道。

“我知道了。”合合点点头。

两天后，合合路过状元巷的时候看见了许妍妍。许妍妍正从一顶宝蓝色轿子里下来，穿一身水红色的夹棉衣裳，百褶长裙拖到了地上，红红的嘴唇配上涂满了粉脂的脸，很难想象她不过十六岁。她没看到合合，下轿后直接被丫头搀扶进了胭脂楼。不过合合也不是来这儿看她的，而是路过去王福升车马店的。合合的法子奏效了，有人真的把无痕送到了那儿。

当合合把无痕抱给香蕊儿时，香蕊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反复地看过无痕身上的标记后，才相信这真的就是她的无痕，激动得又哭了起来。宝香珠在一旁劝道：“都找着了就不要再哭了，回头还去店里招呼客人呢，被辛管事看见了又得挨骂了。好好的，不要哭了。”

“你是在哪儿找着无痕的？”香蕊儿抹了抹眼泪，抬头问道。

“不是我在哪儿找着的，是别人送来的。”合合道。

“谁送来的？”

“宝来斋旁边那家卖酥饼的。无痕其实就是被他藏了起来。”

“是那家的老板吗？”香蕊儿不敢相信地睁圆了眼睛，“可当时我去他家问过，他说他家没有猫呀！”

“你是怎么逼得他把猫交出来的？”宝香珠好奇地问。

“我没有逼他，只是利诱了一下。在其他办法都用尽了的情况下，我只能试试这一招了。无痕会失踪的其中一个可能性就是有人藏起了它，并想把它卖掉挣俩钱。毕竟像无痕这种猫还是值点钱的。所以我就试着在那附近张贴了一些招子，说有位年老体弱又信奉菩萨的老夫人想养一只全黑的猫，来为自己挡灾挡煞，因为这两日还要继续赶路，所以必须在近两日送到王福升车马店去。被老夫人看中的将有二十两银子的酬金。”

“你为什么要说全黑的猫？”

“因为如果我说那位老夫人需要一只踏雪无痕的话，藏猫者未必敢那么大胆把猫拿出来。但如果我说需要一只全黑的猫的话，那就方便了他。因为无痕通身乌黑，只要把它的四只小蹄子染黑了，那么就是一只全黑的猫。当他发现自己可以把无痕伪装成了一只全黑的猫出手时，他的警惕心就没那么重了，为了那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他一定会上钩的。”

“可他不怕被拆穿吗？万一过一段时间墨褪色了呢？”

“所以我在招子里特地写了一点，老夫人要继续赶路，不能在此多多耽搁，这就让藏猫者更放心了。因为老夫人很快就会走，他想即便日后被发现了，那老夫人也走远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这就更坚定了他要出售无痕的信心了。不过，”合合耸耸肩，咬了一口香梨道，“我也不敢肯定我这办法一定奏效，我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去试一试，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也没办法了。但是没想到那个藏猫者那么听话，还真的把无痕送来了。”

“所以你真的给了他二十两银子？”

合合咧嘴一笑：“当然没有啦！我送了他二十字的箴言，然后他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哈哈哈哈……”宝香珠和香蕊儿全都笑了起来。

“好了，你和你的无痕团聚了，我也该走了！”合合起身道。

“等等！”香蕊儿忙道，“我还没付你酬劳呢！”

“酬劳就免了，就当帮朋友啦！好啦，回见！”

合合走到门边，把梨咬在嘴里，刚想拉开门门就自己开了。一个蓄着短胡须的男人冲了进来，险些把合合嘴上的梨给撞掉了。男人喘着气儿，好像是一路从一楼爬上来的。宝香珠忙问：“辛管事怎么了？”

“你们谁……谁看见……碧春了？”男人一边喘气一边问。

“碧春？她今儿不当班啊！她应该不在店里吧？”宝香珠道。

“可她家里人说她昨晚没回去，还以为她住在店里呢！你们俩谁也没见过她？”

宝香珠和香蕊儿一起摇了摇头。男人双手插腰，一脸纳闷道：“那她会去哪儿呢？店里前前后后我都找遍了啊！你们知道她最近和谁好吗？昨晚有没有客人约她？”

香蕊儿道：“我和她不熟，我才来没多久呢。”

宝香珠道：“我昨晚不当班，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人约。”

“她又是谁？”男人忽然瞥见了合合。

“我的一位朋友。”宝香珠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