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宫前,江渊见是她,他过来道:“萧姑娘来此,可有要事。”
她身份特殊,他也知皇上待她不同,便称她为萧姑娘,面上很是客气。
煞白着一张脸,她问道:“皇上还未下朝?”
“今日是晚了些,若是萧姑娘有急事,不如先告诉在下。”
他请她到了一旁,这处不比后宫,自是规矩大,礼数多,且又人多眼杂,以她如今的身份,怕是不便在此话。
她懂得,随他到了一旁,“贸然来此,还请江大人见谅。”
江渊道:“若不是姑娘有要事,断不会来此,还请姑娘直便是,在下也好替姑娘拿个主意。”
她直了:“能否在慈着皇上下朝。”
江渊笑道:“姑娘想见皇上,为何要来前殿,只在后面候着便是了,何故绕了个弯。”
听罢,她脸上起了些薄红,“江大人有所不知,我”她正是难为情,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
“无妨,想来明正宫中,众人都该认识了姑娘才是。”他着,又笑了起来。
她不言,只朝着不远处瞧去。
许久仍不见皇上出来,江渊见她这般,只好又道:“皇上这一时半会的下不了朝,不如,在下领着姑娘去寝宫等着皇上。”
她点了头,随他一道往寝宫来。
进了宫门,众人见是她,且是由江大人领着。竟都朝她行了礼,一路进来,她谁也不认识,只能略笑了笑,心下翻涌不已。
这一等便是等到了午时,江渊带她来了后,便往前殿去了。这屋子仍是昨晚她待过的那一间,如今她身在此处,只觉徒留下满身的难堪,她笑自己傻。
他一回来,便是见她在笑,方才朝堂上的不快,这会儿已散了,揉了揉眉心,他道:“今日这样乖,倒不像是你了。”
这人进来也没个动静,她起身,而后抬起头来,望向他。只见他眼下似有乌青,淡淡一片,她便走上前来,素手覆住了他的双眸。
“皇上可是累了。”
她的声音依旧是轻柔的,听在他耳中却是重重一声。转而握住了她的手,“江渊告诉朕,你去了前殿等朕,是为何。”
见她不答,只是依偎在他身前,那瘦弱的身子,已将全部的重量都给予了他,他便懂了。
奴才们不敢来扰,掩了门。
他轻抚着她的背,她眼中涩涩的,却又哭不出,只是这样依偎着他。两人良久无话,只听得对方的心跳声,他那时曾想,倘若就簇老荒,也罢了。
夜深了,她睡的极不安慰,便起了身,独自往外去了。而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眸,半分温情也无,他在等她开口。
值夜的宫人见她出来了,提了宫灯在前,“不用麻烦,我随处走走。”
从前在家中,她素来不喜这暗无边际的夜色,可如今不同了,连她自己也是满身的幽暗,倒同暗夜互相般配。
树下摆着石桌石凳,她便往那凳上坐了下来,桌面打磨的细致,聚了月光,通透如玉。她抚着桌面,掌心冰冷,到底是睫上黏了泪,伏在桌上,无声痛哭了起来。
他在她身后几步处,就这般看着她痛苦无助的可怜样,她将自己给了他,可她的心,又给了谁。
倘若他能待她再狠一些,今晚便不会跟出来,便也看不见她这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对她,他终是狠不下心。
走来她身边,他道:“回去。”
她擦了泪,还是开了口,“皇上,奴婢想求您一件事。”
到底是要相求于他,才肯这般温顺,他道:“你且来。”
她将绿绮那丫头的事,同他了清楚,他却俯身下来,瞧着她哭肿的双眼,冷声道:“是为了一个奴婢,你今日才肯如此。”
她又不答,欲要别过头。这般同他划清界限的姿态,彻底惹恼了他。
“你以为朕会帮你。”
在瞧见了她面上的慌乱后,他又道:“朕只当你是个玩物,你可知你已愚蠢到了极处!”
罢,不等她开口,他便不留情面的离了去,放她在外待了整夜。
白昼渐起,他换了朝服出来,见她仍跪在门口,他未瞧她一眼,便出了去。
有宫女过来扶她起来,她不肯,双腿已无了知觉,只在心下还存了口气。众人见她这般,也是诧异,皇上待她不上好,也不上不好。两人这样别扭,倒让底下人摸不着头脑。
他走了一半,返了回来,同她道:“朕答应你。”又命江渊去彻查此事。
宫女来扶她,他未让,却是亲自抱了她起来,进了里屋。
“皇上为何要回来。”
他在替她揉着腿,“依你的愚蠢样,朕若是不回来,你只管跪到明日去!”
“皇上可还生气。”
他手上一滞,而后恼道:“知道朕生气,偏还来问。”
她便不问了,两人之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待到了时辰,他仍是放不下她。
“让江渊去查就是了。”
她动了动腿,“无妨了,我同江大人一道。”
知道她的性子,他便松了口。
“好。”
待他去了前殿,江渊已在外候着,她出了来,同他一道往贵妃宫中去。
王芩见是她回来了,身边又带着江渊,她腿上便猛一软了下来,好险要站不稳了。
江渊行了礼,后道:“娘娘只需将那宫女交出来,便无事了。”
“江大人笑了,本宫何时私藏过一个宫女。”王芩张嘴不认。
而后反问道:“不知江大人是听何人胡言乱语,这女子是本宫宫中之人,怎会同江大人在一起?”
她打定主意不认,任谁也拿她没办法。
江渊并未同她废话,道:“将人带过来。”
只见一个太监被拎了过来,王芩慌了,“此人是谁,本宫不认得!”
太监见贵妃娘娘将他撇的一干二净,便哭道:“是奴才啊,娘娘怎会不认得了。”
江渊厉声问他:“宫女绿绮如今人在何处!”
他哆嗦着,偷瞄着贵妃,不敢回。江渊吩咐道:“来人!将他带下去。”
这一旦被带了下去,可还有活路,太监哭喊道:“我,我啊!”
“她前日冲撞了娘娘,开始是我们几个将她带去了西边平日里无饶地方,私自对她动了刑,哪知她脾气倔,反倒骂起娘娘来。之后”
他又不敢往下了,瞄着贵妃的脸色。王芩却笑了起来,“江大人不必拷问他,本宫不过处置一个以下犯上的宫女,难道也要征得大人同意!”
她上前来,对着王芾:“她区区一个宫女,怎敢以下犯上,娘娘莫要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