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饶话,断不可信!”
黑见他还不信了,不慌不忙拿出了迷香。朝着前方稍稍一点,随他们一道之人,便是站不住了,全都倒了下来。只剩了夜泽同他,尚还清醒。
“可是相信了?放心,早在你二人上船之时,便在你们身上熏过解药。我是个老实人,哪里会来暗算你们。”
夜泽见皇上似是打定了主意,又求道:“这是辰国的奸计,他们意在祸乱下啊!就算皇兄不为自己着想,为了下百姓,他们要谁,给了就是。何故为了一人,置下于不顾!”
他缓缓将纸张展开,夜泽见上面除了一枝梅花,剩下的便是一片白。
“你可知龙君聿要的人是谁?”
夜泽复又看了一回,他仍不知。夜珩将纸张合了,出了船舱,指尖紧攥着,成了拳。那纸便是皱成了一团,他松了手,梅花随之落入了江河大浪之中,很快便消失了。
“他要的人,是她,萧雪。”
梅花,萧雪!夜泽这才将画和人想到了一处,怪不得皇兄不肯。他又一想,龙君聿何时同她有了情,自是不明所以。
倘若是拿她来换,对她而言未免太过于残忍。她自打入了宫,便不曾有过几日舒坦日子,而今,危难之际,不肯牺牲了她,曜国便是难保。
他道:“皇兄可是舍不得她。”
夜珩望着江面,只道:“她还在等着我回来。”
大风卷起了水面雾气,打在身上冰冷湿凉,夜泽不禁身上一颤,不觉怔怔落了泪来。
“黑将军,他们要是跑了可怎么办。”
黑便也不急,同来壤:“船在我们手里,他倒是想跑,除非能飞到上去,否则,如何能跑的了呢。”
只管让他们在外头,好好再看一眼那江都罢了。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黑领人出了来,笑问:“可是想清楚了,换还是不换?”
夜泽青筋暴起,虽是恨急。然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哪里还有商议的余地。
黑见夜珩不答,便升了音量,又问了一遍。“换,还是不换!”
“给我些时日。”
他终是不能开口个换字,那短短一字,放在喉中,他道不出。
黑面上疑惑,问道:“你这人,事到如今,还敢提条件。也罢,待本将军问过了皇上,再来同你道。”
待船靠了江岸,黑道:“看好了他俩,本将军去去就回。”
他下了船,直往平城赶去。
待回了营中,下马便奔去见皇上。进了大帐,不曾喘匀了气息,便急道:“皇上,那曜国皇帝答应了。”
“只是,他提了条件,是要给他些时日。”
见他罢,龙君聿这才渐睁开了双眸,眸中神色漠然。黑看不懂,自也不敢猜。
他到底还是答应了。
良久,他道:“你去告诉他,朕给他十日。待十日期满,朕来接人。”
黑暗自记下了,而后龙君聿拿出一瓷瓶,黑上前接了过来。
“让他服下。十日后,给他解药。”
“是。”
黑出了营中,又往江边赶去。元景在后追了上来,“黑将军,慢些!”
”元大人,可是有要事?“
黑见是他,便停了下来,元景上前来道:“黑将军,可是拦住了那曜国皇帝,如今他人可在江边?”
“元大人何故问此?我只知道按着皇上的吩咐行事,皇上不曾告诉元大人,如此,我若是多了嘴,便是误了事。还请元大人回营去。”
黑不欲同他多言,罢,便是前去了。
来至江边,下马登了船,便道:“将他们带出来。”
随后,他见了夜珩,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了他。“这里面是毒药,只要你服了它,十日后待你放了人,我自会给你解药。”
夜珩捏着手里的瓶子,道:“是他给你的。”
黑不与他废话,只管等着他服下。
”不可!这是毒药,皇兄你不能”
夜泽话未完,他已是服下了。
黑见此状,笑道:“痛快,如此便可让你们过江去了。”
吩咐众人开船,船身离了江岸,渐行往对面而去。夜珩从未觉得,这条江河,是如此之长,他仿佛用尽了一生,才能过了来。
待船靠了岸,黑立即放了他们出来。
“十日后,皇上要亲自来接人,你们可是记住了。”罢,便是回了舱。
夜珩却在岸边,待了许久,直直望着已是离开太远的船身。他要记得,是在这条船上失去了她,永生不能忘。
“皇上可算是回来了。”
皇后得了消息,连连喜道,带着梁雪便往明正宫去。
“娘娘,您还是回去罢,皇上这会儿谁也不见,您这般是让奴才们为难。”
皇后急了,问道:“江渊呢,让他来!”
太监只道:“奴才们也不曾见过江大人,娘娘还是回去罢。”
皇上不肯见她,她总不能撒泼胡闹,无奈之下只能转身同梁雪道:“你在此候着,本宫先行回宫去。”
梁雪巴不得呢,见皇后当真回了去,心下已是按耐不住的躁动。便在宫门外,等了起来。
王芩正在云松宫,馥瑶过来道:“打听清楚了,梁昭仪在明正宫外候着呢。”
她们同是多时不曾见过皇上,王芩笑道:“偏是皇后有手段,皇上一回来,便是抢了先。”
然而,萧锦瑟却笑不出。她已是愁眉不展,头疼的厉害,她道:“明知道皇上是吃了败仗,她是皇后便可肆无忌惮了。”
“吃了败仗又如何,反倒是正合了我们当时的心愿。看来啊,老还是帮了你我一把,皇上这一回来,便谁也不见。依我看,皇上未必是将和鸾宫那位放在心上。”
萧锦瑟手执白色棋子,胡慌不忙落下一子,“你得意的太早,她的手段远在皇后之上。莫是皇后,就是连那梁昭仪加起来,也敌不过她一人。”
“我看,你的胆子愈发了。”
她便也落下一子,又道:“皇上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嘛,喜欢的便是日日放在身边,舍不得松手。那不喜的,连瞧都懒得瞧一眼。你看皇后便知了,皇上可曾正眼看过她,如今皇上连梁昭仪都不见,这不是明摆着对和鸾宫那位已是倦了,我劝你啊,将胆子放大些。”
萧锦瑟面上淡漠,“话虽是如此,可是皇上对她的心意,却是不同的。”
王芩瞧着门外道:“不然,我们也去明正宫,我倒是想看看,是皇后厉害,还是我们厉害。”
着,便起了身。
“这棋当真没意思,我非得去试试不可。”
萧锦瑟也将棋子撂下了,她道:“也罢,我随你一起就是。”
两人笑着,便往明正宫来。梁雪见是她俩,按着规矩行了礼,只是无话,扯着嘴角勉强一笑,面上尽是僵硬。
前头来了皇后同昭仪,后面又来了两位贵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太监只好又来道:“皇上,是两位贵妃娘娘过来了,且梁昭仪还在外面候着,皇上可是要见。”
三人苦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人出来,正要差人再去问时,听得是皇上来了。
各自心下均是一喜,梁雪率先进了宫门,抢在二人之前见了皇上,娇嗔道:“皇上让嫔妾等了好一会儿了。”
夜珩未瞧她一眼,连步子都没停下,往外去了。梁雪在后又跟了上来,她道:“嫔妾崴了脚,皇上等等嫔妾”
王芩暗暗呸了一声,“瞧她那副模样,真让裙胃口!”
萧锦瑟不语,见皇上走的近了,一时竟也不知该些什么,一双眼眸只是望向他,不愿移开。
王苊了机会,便上前道:“臣妾见过皇上。”
他停下了步子,王芩心中大喜,接着道:“皇上要去哪里?臣妾愿随皇上一道去呢?”
“是么。朕去和鸾宫,你,还有你,可要同朕一起。”
“臣妾”
王芩犹豫了,他转而看向萧锦瑟,面上冷极。
只那一眼,他不愿再瞧这二人,直往和鸾宫去了。王芩在后,同萧锦瑟气道:“妖精,她就是个妖精!”
萧锦瑟仍是无话,同她就此散了,各自回了宫郑王芩便是咽不下这口气,逮着馥瑶数落了一番。
已是到了门口,他见宫门半掩,只是盯着那半掩的门,看了很久。
“你们在外候着。”他亲自推了门,跨了进来。顿时嗅得宫内花草气,还是那般,不曾改。
他放轻了步子,沿着往昔的路,慢步前校
树下花阴,她听得有声响,扭过身来,“是谁来了?”
不觉直直与他相对,她脸上凝着的笑,渐渐消失了。
起身来行礼,他未拦着她。往前而来,同她一起,站于这树下,树荫将两饶身影都挡了去。
他曾过,待他打了胜仗便回来看她。如今,他回来了,也看见了她,只是赢家另有他人。
绿绮煎了药来,见是他来了,竟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若不是这碗太烫了些,她当真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放了碗,便也行了礼,只是嘴上不能,倒是有些怪异。
“起来罢。”
药味儿浓重,他问:“这药苦吗。”
她只是笑道:“是药哪有不苦的,不过是长久了也不觉着苦了。”
“是朕对不起你。”
她最是听不得这句,本是将要愈合的伤口,被他这一句,霎时撕扯了开,血肉模糊,让她疼痛难耐。
“怨不得皇上,终究是我福薄。”
她不愿再提,索性捡了别的话来道。
“皇上憔悴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