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风隐去了,卿韵不好跟上,却也留了心眼。
今时不比从前,她得风隐恩惠才得以在此安身立命,素来不缺缜密心思,而今只会更甚。要是有一日,真将她放到了宫中去,她又该拿什么护得自己周全。
眼梢带起了谨慎,细细盯着外头,直到人影也无。暗中已将萧雪此人,心的记了下,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怎会有这般女子,生来便是让人嫉妒。
风隐当是谁,原来是老相识了。时隔许久,王祁竟也想了起来,那日在街上,正是挨了他的揍!
时至今日,怒气与委屈还未消解,先是骂道:“放爷出去!”
“王公子放着江都不待,来这义州是为何事?”
王祁冷笑,“认得本爷就好,我还怕你是忘了,需得提醒,快放本爷出去!”风隐同是冷笑。
笑他不知高地厚,还以为这是在他那江都,讥讽道:“看来王公子是忘了,就算那日在你江都的地盘上,我风某照样出手不误,何况今时王公子落到我手中来,你怎敢嚣张。”
“你!”
王祁在后骂骂咧咧,风隐不愿与此人多谈,狠瞧了他一眼,便是去了。
这王家的公子哥儿,是让皇上厌恶,他自然也是不待见。
待回了屋,又问:“可是清楚,他这一行人,为何要来义州?”
“据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来寻乐子,也曾探过真伪,却是不假。他们来此,一桩正经事也无。”
风隐狠狠“呸”了声,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敢来义州寻乐,瞧着他们是不要命了,还是一群蠢货,以为他爹王戎能护他一世不成。
又吩咐下,“将他们看紧了,待我回了京,自会禀告皇上,回去转告大老爷,也让他放心。”
来人领命退下,而后他的思绪仿佛被拉回了那一日里,独自嘲笑着,当初就不该让皇上救下她。
而今,已是迟了。
江都王家,王夫人正是埋怨着,“让他出去江都,就是老爷的不是。从祁儿出发那日起,我这悬着的心,便没有放下来过,如今倒好,到了人家地盘上,还惹了事来,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王戎自是无话,将气叹了又叹,只道:“让他出去是有紧要事,哪里知道这混子,差事办不成,还惹了麻烦。要是你也闹了开,那便好了!皇上那里,我也无需交差!将我们府上的性命,都呈上去罢了!”
罢,拂袖而去,留着王夫人在后,又是哭喊地好一阵子。闹够了,后嚷着要进宫去见女儿,她还不知,那金贵儿子捅出了大的乱子来,竟丝毫不知觉。
王家出了这档子羞事,于城中大户中,早是传遍了,萧云便觉着这两日格外舒畅,神清气爽极了。
紫兰道:“王家出了差错,瞧你,便是高兴了。”
“那是自然,莫我高兴了,大哥也是高心,要是”
话到了嘴边,戛然便是停了下,连着面上的笑脸,也僵了。
那后半句许久不曾道出,末了寻了旁的话来,问道:“可去娘亲那里请过安了?”
紫兰点头,她明白那停下未言语的,便是姐了。
心上一时也难受了起来,撑着笑道:“我看着,比着前些日子,精神上倒是好些了。”
听她如此来,萧云这才缓和些,面上放软了,两人还未曾些体己话,外头又有人来找,“宫里来了人,是让公子这会儿就进宫一趟。”
萧云不敢耽搁,匆匆出了府,一路上却是心神不宁,不知皇上召见他,是为何事。
朝中有人私下议论,萧相果真是老奸巨猾之辈,暗中早就谋划妥了,是要将他儿子推到圣上跟前来。
一帮人不以为然,另一帮是等着瞧好戏,盘算着萧相在朝时,皇上并不十分待见他,待到他卸下了身份,那萧云更是孩子一个,不足为惧。
眼见着皇上待萧云日益看重,或是当初看走了眼,也拿捏不准了。
进令内,锦王竟是也在,萧云不免惊讶。夜泽过来笑道:“皇上去了太后宫中,还请萧大人稍等。”
“哪敢在王爷跟前称什么大人,王爷同以往一样称呼就是了,哪里来的萧大人,让我听着怪别扭的。”
夜泽连忙摆手,“不可,今日是在宫里,不能乱了规矩。”萧云明知锦王是打趣于他,却也无法子,谁让人家是王爷,且玩心重呢。
且问:“可是太后有要紧事?”
“并不要紧,只是王家出了事,太后素来疼爱那贵妃娘娘,此番也是要给王家做主。”
原本是平心静气,听过一番话来,萧云当即是按耐不下,怒道:“他王祁好大的脸面!”
夜泽朝他无奈摇头,“谁不是,人家有个好姐姐,自然嚣张些。”
暗中握了拳,皇上这会儿不在,萧云倒是没了顾忌,又狠道:“那王祁死不足惜,何故让皇上费心。要是皇上听命于太后,将王祁救了回来,那我这萧大人也不必当了,留着给他王祁!”
萧王两家积怨长久,照此下去,恐怕是雪上加霜,更是难解。
“你倒是不在乎。”
夜珩早在外头,便是听见了二人交谈,萧云那不甚在乎的神情,同她倒是一个模子。
萧云一惊,忙是行礼,又恐方才所言不得当,暗自后悔在宫中又没了分寸。
却见皇上不与他计较,且是将正事吩咐了下,萧云一面听,又是耐不住脾气了,跪地道:“此事不可!”
皇上怎可亲自去义州,萧云脑子里思索不来,一意便要阻拦,又道:“皇上不可如此糊涂!”
“皇上既然已是定下,萧大人且听命,怎敢在皇上面前放肆。”
夜泽有意护他,哪里知道这萧云脾气一来,要比他爹萧瑜更甚,“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撂下一句话,竟是头也不回的便是走了。
待出了大殿,方才后怕起来,只是这会儿气也未消,干脆直直出了宫去。臣子将皇帝撂在了一旁去,当真是少樱
夜泽暗中发笑,“皇兄这下便知了,他们萧家人,同是一个脾气,怪的厉害。”
“又臭又倔。”
夜珩被他气得不轻,却也拿他没辙,与臣子争抢出高下,便是有失他帝王身份。更何况,萧云还是她的亲哥哥,面上沉了下来,算是饶他这一回。
“太后那里”
锦王欲要打探,他道:“朕自有分寸,三日后出城,你只需着手这一桩便够了。”
算他自讨没趣,却也不走,待在殿内,只管琢磨着皇上神色。嘴里有话尚未吐露,从何开口,也是难题,一瞧便是半晌,夜珩当他如无物,只差让他抓耳挠腮。
“朕并非是想去义州,更不是为了那王祁,朕只是想去远处看看她。如此就好。”
他恍然明白了,原来皇兄是存着这般心思,难怪要带上萧云一道,夜泽苦笑,有些话也无需问了。
看看她,如今她是谁?早已不是那从前的萧雪,偏偏扯得众饶心思不放。
皇兄于她是长情不了,反观他自身呢,可还有留恋,不敢去想,或许一生都不该他去想。
“回去告诉夫人,让她放心。”
此番太后给了她大的面子,王芩心中自然无比高兴,却也不能忘了,太后将她看重,只怕还有别的用意。
于是唤来馥瑶,便问:“萧锦瑟宫中,可有异样?”
馥瑶先不知,惹得王芩便要责骂,后觉不妥,姑且等一等罢,与她道:“你过去一趟,照本宫的意思,先是探她一探。”
云松宫里,许久不见有外人来,馥瑶突然过来,萧锦瑟倒不意外,让她落座之余,又亲自给她斟茶,贵客一般。
能得贵妃伺候,让馥瑶受宠若惊,好险几次要将茶水打翻,手上便也不听使唤,抖得厉害。
萧锦瑟笑道:“你怕什么,本宫知道你心眼好,从前又帮过本宫多回,这茶水你放心用就是,本宫不会害你。”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馥瑶没磷气,自从皇后没了后,宫中更是人人自危。
处处心行事,还担心着一不留心便出了差错,更何况她与莺儿摆明了是一道人,莺儿又去了王芩那里,此事上与她是数不清的瓜葛。
她揣着何种心思,来了她这里,萧锦瑟才懒得去琢磨,王苣路数,她太过清楚,王家出了事,便也传到了她这里。
“你家主子是怕我坏了她的算盘,这才让你过来。你们都以为我愚钝,可是啊,这宫中那里有愚钝之人呢,你瞧,外头那些年岁尚的宫女,便也都成了精。”
此言不错,馥瑶垂首更不敢接应。
萧锦瑟笑她胆懦弱,只配在王芩身边讨口饭吃,“本宫有句话,早就想告诉你。实则,在这宫里,你馥瑶为何要伺候她王芩一辈子,你本可为主子”
那碗茶水到底还是保不住,掀翻了彻底,躲过不及,还是打湿了她的裙衫,馥瑶求道:“还望娘娘饶过我。”
萧锦瑟扶她起来,好言道:“也罢,你还是不肯相信本宫。”
“莺儿的事,是我的不对,不该瞒着娘娘。如今,我已是知错了,娘娘要是想要莺儿回来,我这就回去告诉她”
馥瑶是存着这般心思的,莺儿如今在王芩身边,日子总也不好过。她二人同在一处,更是让王芩处处瞧着不顺。对莺儿有气,便要算在她头上去,对她有气,莺儿也躲不过。
她二人只敢是暗中叫苦,可这样的日子,需得熬到何时去,谁也不知。
萧锦瑟打量她是真心实意,便也道:“本宫也如实告诉你,待本宫不忠的奴婢,要她回来又有何用。云松宫里养不起她,留她在你家主子身边呼风唤雨,素来莺儿眼界高,这下子正是合了她的心意。”
让馥瑶不出话来,只得点头,算是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