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来上课几乎可以进入倒计时阶段了,滕羽清想着像她这种随心所遇的日子恐怕就要过完了吧。
今日原本各家小姐都要去初府听戏的,滕羽清自然也收到了请柬,但是却被她拒绝了。
从前她就十分不喜欢这种场合,如今她已有了婚约,更不能像从前那般不管不顾了,尤其是初府,现在只要她一想到初华盛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
“老太太白担心一场了,姑娘收到了请柬,却只放在一边,丝毫不理会那初家,以身体不适婉拒了——”夏桃笑眯眯的说道。
“我原就不是很喜欢清儿与那初家公子有交集,可偏生他每次来府上找泽儿总要给清儿带些玩意,如今清儿是有婚约之人,我原本还担心她会生出旁的心思,影响了自己的名声,谁知那孩子对他却极其冷淡,从不让我担心——”滕老夫人惬意的躺在罗汉床上,夏桃轻轻的给她扇着扇子,“可是——如今我竟是也有些担心了?”
“老太太可担心什么?”
“清儿长这么大,你可见过她对谁家的男子另眼相看过?”
这个问题倒真是难住夏桃了,小姐从小就是不拘束的性子,按理来说接触的男孩子有很多,不过除了小少爷倒真是没见她对哪个男孩子特别——
“好像真的没有——”
“哎,这就是我担心的,那孩子她对于感情很是反应迟钝,据说她那未来的夫君是个脾气古怪的,以清儿这木讷的脑袋也不知道能不能惹得那大人喜欢?”
滕老夫人想到此处就忍不住的想要叹气,“那云府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下去的,清儿这孩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落雪看到自家小姐一人坐在荷塘边把玩岸上的野草,还以为她是有些失落了。从前小姐最喜欢热闹了,但是因那些官家小姐们对小姐处处冷语相向,她又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结交的朋友也没有几个。落雪一想到这就有些心疼。
“落雪?”那女子转头明媚一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啊——小姐——我来了有一会儿了”
“来了正好!快帮我把小桌子搬过来,此处景色正美,我们在这里观赏景色岂不妙哉——对了,再将我的剑拿来!”
女子许久没有练剑了,很明显动作要比之前慢了许多,但是风姿却依旧,落雪在一旁看得有些痴了,当小姐最擅长的凤鸣飞天招式一出,她整个人都在空中打着转,身上的长裙随着气流变动很自然的跟着舞曳,空气也被她的动作打出了一个个的空旋,简直是太美了……
“清儿!好剑法!”
远处传来的爽利的声音不是滕亭之还有谁。
“表姑?您怎么来了?!”滕羽清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迎了上来。
“今日原本想去拜庙会,但刚走出城郊没多久,就看到小路上全是整齐划一的车马,一望没有尽头,等了半天也过不去,索性就转头来看你喽。”
滕羽清见眼前女子目光柔和,脸色红润,就知道看来她的日子最近过得还不错,拉起她的衣袖,“我们去看祖母吧,她若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开心!”
“哎呀,瞧你这个急性子,夏桃说你祖母早饭过后去花园里闲逛了,许是有些乏了,现在正在休息呢,我们等下再去也不迟……”
哦,原来是这样啊。
滕羽清松下了拉着她的手,“表姑姑说来就来了,我都没来得及给你钓一条鱼,看来姑姑今天吃不到好吃的炖鱼喽!”滕羽清扶着她缓缓坐下,动作轻快的拿起落雪不知从何处沏出的茶,似是刚才练的有些口渴了,她一饮而尽。“不过你来的正好,前几日,祖母还念叨您呢!念叨念叨就把您念叨过来了,呵呵——”
“你这丫头,这顿鱼给我记上哦,下次来我提前告知你,你可别耍赖哦?”滕亭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开心的大笑着。
“姑姑今日怎想起来去寺庙了?”
滕亭之似是有些顾忌,不好意思的说道:“城郊外的寺庙里据说来了一高人,算东西极准,我想让他给我算一下——“
滕羽清猜想可能是想去求子吧,“啊?这人这么神吗?”
滕亭之看着女孩有些呆滞的表情颇觉有趣,又忽然间想到一事,“对呀,姑姑这次去应该想到你的呀,下次的!一会儿见到你祖母了,我便和她说,下次去寺庙之时带上你!姑姑我定要为你求得婚后幸福!”
“啊?不用吧,我还没嫁过去呢?!”
“清儿,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既然你没有选择夫君的权利,那就该为自己搏一搏以后的幸福。”想到这她就有些懊悔,“只可惜现在不再是我管家了,不然应该把你接过去呆两天跟着我学习几天的……”
啊?不会吧,一个未嫁女儿去找表姑姑的府里就为了学习管家?
滕羽清觉得这个表姑特别像她在现代时的老母亲,以前催着结婚,现在催着技能提升,还动不动伤春悲怀一下,“姑姑!我这么聪明伶俐可爱,你竟然担心我会有办不好事情?!”
滕亭之刚刚喝的一口茶差一点就要喷了出去,“你这妮子!哪里来的自信,好好!真是怕了你了!”说完便哈哈大笑,想了又想,“不过,管家之事若是不会管,你不管就是了,想必那云府里也不缺这号专门的人才。”
见时间还早,二人聊起了家常。
“姑姑最近可好?”
“自然好,你姑父本就脾气软,之前我管家之时还护着他二弟一家,如今见我不再管家了,还以为是被她们欺负得够呛强权的呢,如今对我全是愧疚。那两口子也着实不消停,婆母也被他们折腾的够呛,你姑夫更是越来越厌烦那口子人了。”
二人很默契地屏退了其他人。
“太好了,如今姑姑过上了舒心的日子,我猜我这大侄子也快来喽!”滕羽清俏皮的想将手伸到姑姑的肚皮位置,却被女子拍开了,嘴上徉怒的说道:“拿开,别惦记你大侄子,这么喜欢孩子,快点嫁人吧!早点生个娃娃!”说完抿嘴一笑。
滕羽清确实喜欢孩子,可是她也知道生孩子有多么的遭罪,想到此处就不寒而栗。“还是算了吧——呵——呵——我还小——”
谈话间,夏桃来报,滕老太太醒了。
滕老太太原本上次听完滕羽清的汇报,心还有些狐疑,但是如今亲眼看到滕亭之状态倒是确实不错。
滕羽清陪着闲聊了几句,就被老太太支开了,她知道这是祖母有话对表姑说了。
表姑的到来让她的心情变得瞬间明亮了起来,哼着小曲沿着小路走呀走,想着表姑的日子如今是和和美美的,心里别提有多喜悦了。
谁知走远了以后竟发现自己的香包不见了,无奈之下只能返回寻找。
这一寻找可没白来,竟让她听到了新闻。
滕羽清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她原本以为支开自己是因为祖母要与表姑谈女子生孩子之事,她原本对这个也不感兴趣。
可是,听着屋内人说话,她敏锐的嗅到了一丝的不同寻常,这自然激起了她的兴趣。
“把你知道全都告诉亭之吧。”
“是,老太太。”
咦?这不是张管家的声音吗?
“一品茶楼和醉香居近日并无什么异常,和其他的茶品酒水间谈论的话题差不多,无外乎就是沉芝麻琐碎的旧事,只是最近醉香居有一位客人却是频繁的出现,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和他会面的人让人生疑——”张管家尽管声音中透露出了年迈,但是依旧沉稳底气十足。
“你说的那个客人是谁?”女子似是有些疑惑。
“齐府二公子-齐兴。”
“那与他会面的人呢?”
“茶马御史刘大人。”
滕羽清能隐约听到屋内放下茶杯的声音,这回不光是滕亭之惊讶了,滕羽清也感觉到震惊。
然而这话是出自张管家之口,谁也不得不信。张管家可是只身一人撑起了滕家老宅在外的全部生意,那有名的一品茶楼和醉香居生意极好,然而谁也想不到背后的老板其实是滕家,经营他的人其实就是张管家。
那齐兴怎么就和刘大人搭上线了呢?所谓的茶马道其实就是与他国之间做生意,谁人不知那刘大人是个老滑油,若不是朝堂之上有司马大人力挺,他怎能顺风顺水做了茶马御这么多年,这可是个肥美的差事。
如今刘大人妻妾成群,城内的住所虽与滕府差不多,然而光是城郊的别院就有三四处,他倒也聪明,这些资产全都挂在他人的名下。若说这些年他半点没贪,滕羽清是一百个不信。
这齐兴与他接触准没好事,弄不好齐家这次难逃一劫了——
“刘大人已逍遥法外半辈子了,朝廷早就准备拔出这跟毒刺了,如今没准正在找机会让他上钩呢。”
“不错。”滕老夫人的声音和缓但却有力量,“我已接到侯爷的来信,朝廷已派人前来查看,而且,来者是——”
屋内屋外的人此时都在屏住气息听着这人的名字,他们所认识的达官显贵并不多,老夫人不可能是想要说出一个不相干的名字的。
“云——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