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一桌人也没有了兴致,离楼而去。
酒楼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只是各桌却不再平静。
大家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他们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好像是因为议论了滕家的那个私生女,后来又是因为什么不打了?好像是因为那个称为‘连护卫’的人。
连护卫,这人不是永安侯爷的门下吗?
想到了此处,大家开始纷纷猜测那少年郎的身份……
厅中的一角,有一男子倒了杯酒自己缓缓饮了。
站在他身边的小厮暗自叹息着,他未来的少夫人自来了以后,主子就关注着滕府的一举一动,今日一听说滕府有马车出来,停在了这家酒楼旁,主子就来了,他是怎么肯定来的就是少夫人呢?然而元栋哪知道,滕羽清自从慧林与他见面后,她的身影就不断地在他的脑中浮现,前几日忙着交差,倒还好,可是近些日子他一直很闲,得到了她的一丁点消息,他那里还肯坐的住。
云鸿风自滕羽清进来的那一瞬间,就识别出了她的身份,纵使她是何种打扮,他也能在人群中认出她那漂亮的眼眸。
小姑娘今天表现得还不错,没给他丢脸。
男子抿嘴一笑,元栋看着他的笑一怔,心惊道,主子又开始魔怔了,他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主子自从见了少夫人之后就总是莫名其妙的偷笑。
元栋幽幽叹道:“平邑伯素来两袖清风,美名远扬,世子爷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怎么会结交这般好友,哎……”
“美名远扬倒是事实,不过,两袖清风,恐怕未必……”男人摇摇头,笑道:“段世勋的才气是有的,但禀姓却差,恐怕前途不会走的太远……”
沉默了片刻,男人似又想到了什么。
元栋侧过耳朵听着主子的吩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主子,虽说他的主子在布兵打仗时也使过一些偷袭的小计谋,可是人到底是光明磊落之人,他怎么也想不到如今他崇拜的偶像居然会想出如此阴招对付他未来的少夫人。
心里暗自的同情了滕羽清几秒钟。
男人垂眸,想起清儿脸上的笑容,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她今日太露锋芒了,想必明眼人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若最近再过于张扬,恐怕会引来仇怨,剩下的就交给他收尾吧,不过她也不能随意的出来了。
上了马车,滕羽芯在一边傻笑着,她想起今天那个欺负自己的大汉被打的满地找牙的样子就觉得性情舒爽愉快,再看滕羽清的目光就有些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多了几分欣赏,再看看滕羽泽,刚刚她就是落入到了他的怀抱中,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异性抱呢,就连大哥都没有这样过,仔细打量滕羽泽,倒觉得他比大哥长得还要英俊几分。
嗯,她初来驾到的哥哥和姐姐颜值这关是过了她的眼了,不错,没给她丢人。
不过,车厢里另外二人显然并不怎么理会自己,让她有些烦闷。
滕羽清在想那个叫段世勋的高傲男子,对方显然很有威望,看起来也是彬彬有礼之人,秦建相比于他倒是鲁莽了些,可是那男人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其他人都替他完成了,就是最后酒楼众人评价这一桌人时,唯独对他没有一点不利的话语。
马车到了侧巷的角门处,几人一同下了马车。
连玉树看着眼前的小主子,不知从什么起,开始有一种预感,皇城的天因为她的到来会有一番变化……
不知是滕羽芯真的逃过了上锡郡主的眼,还是上锡郡主本就知道,故意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晚饭之时,全家人坐在饭桌前,无人提起白天发生的事,于是,滕羽芯愉快的混过了晚饭,她把这一天的快乐归功于了滕羽清。
拉着縢羽清的手就向自己的屋子里跑去。
再看滕羽芯时,发现她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满眼的笑意。
滕羽芯其实自小就玩伴稀缺,哥哥年长几岁,却早早的就被父亲抓着学这学那,母亲管她极为严格,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自己琢磨东西自己玩耍的。
打消了对于滕羽清的误会,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玩伴。
多了一个年龄相仿的玩伴,心里自是高兴,见滕羽清参观她的卧室之时,就絮絮叨叨的讲起了自己的新鲜玩物。
滕羽芯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九连环了,见她喜欢,滕羽清就想到了还在现代时的魔方,数独~这个时代没有它们,若是有他们,没准这个小姑娘只会更喜欢。
“你在惠林都做些什么?”滕羽芯扑煽着大眼睛问道。
“和弟弟一起上课,练习剑法,闲暇时间可以到街市上去放松闲逛。”
“你读了很多书吗?父亲都不准我读书,除了《女诫》我就没再看过别的了。”她歪着小脑袋,眼睛明亮,对她充满了好奇。
“不太多,只不过先生很好,他不全是给我们讲书本上的内容,我很喜欢听。”滕羽清没想到的是她的父亲对待身边的这个女儿倒是这么古板,和祖母对自己和弟弟倒是有些不同了。
不过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其实都是父亲暗中的安排。
“原来是这样啊。”仿佛得到了答案很开心的样子,她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本来就不喜欢看书,只不过近几年父亲总是拘着我,不让我到街上去玩了,我就再也看不到靖哥哥了。”说着就撅起了小嘴,满眼的委屈。
滕羽清这回明白了,原来这小姑娘是在思念着心心念念的人啊,不知这靖哥哥是何许人也。
其实和她对比一下,自己可幸运多了,惠林不比皇城,这里人多嘴杂,同样是府里的小姐,自己自由多了,虽然祖母也不大愿意让她乱跑,但是时不时的她也是可以借着办事情,带着几个护卫出行的,可是滕羽芯不行的,小的时候还可以,大了以后若是想出门太难了。
“靖哥哥?”
滕羽芯的脸瞬间红成了桃子,小手使劲的扯着帕子道:“其实就是~是俞家的公子。”
“俞家?可是那御史家的公子?”早在之前就听先生讲过,当今皇上有两个儿子最有希望争得储位,大皇子和四皇子,如今朝堂也分为两流,一流站位大皇子,另一流则站位四皇子,俞家的大女儿早已许配给了四皇子做了四皇妃,所以俞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皇帝意思不明朗,上锡郡主本就身份特殊,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冒风险?
“当然了,这皇城就那么一个俞家,母亲告诉我断了念头,我和他没有半点缘分的。”说完滕羽芯就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姑娘没想到还挺有主意的,怪不得近几年父亲拘她严厉了,这个年代的联姻向来是门当户对,会涉及到两个家族的利益政治结合,那俞家虽显赫,但是天意难测,父亲就是再想要强大羽翼也不会让滕羽芯冒险的,自然是能避就避,况且想必是上锡郡主也不愿意吧。
縢羽清明白这些道理,但是面前的小姑娘显然很执着,又和她讲了半天那俞公子多么的风度翩翩,多么的有才学。
滕羽清见她犯着花痴,忙转移着话题:“带我成婚后,你也在家里呆不了太长时间了,没准,父亲母亲已经开始给你留意如意郎君了。”
滕羽芯却耷拉着小脑袋道:“母亲让我参加几日后的韶春节,许是就是为了让我能在台上大放光彩,为婚事做打算。”
“难不成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滕羽清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其实是长辈们早就定下的娃娃亲,是平邑伯世子,近些年我们家和他们家的往来也不多,父亲以为一纸婚约早就作废了,可谁知那面的却找了上来说起了此事,父亲也没有办法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只用我年纪还小推脱了。”她静静地说着,边说边把玩着手里的九连环。
滕羽清怔了一下,在脑中快速的搜索了下,平邑伯世子不就是白天在酒楼里见的那段世勋吗?
那人看着装的人模人样,但是心思不正,滕羽芯嫁过去岂不是要吃亏?
再看看眼前的姑娘,显然还不知情,其实她想说,白天的那人就是你未来夫君。
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若是告诉了她,没准立刻就能冲到上锡郡主那大闹起来,这事不急,她还是旁敲侧隐为好。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没关系,滕家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滕羽清觉得这个时候的女孩其实挺可怜的,她们也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幸福,婚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场赌博,不禁有些同情起她来了。
“其实还好啦,除了靖哥哥以外的其他人我都觉得一般模样,父亲说那段世子品行端正,一表人才,平邑伯也是难得的清流人士。”
滕羽清不禁在心里感慨着,看来这一家人装的真是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