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女子比艺和男子比武的日期大不相同,为了让进入决赛的勇士能养足精神决赛全力以赴,留出了七日的时间给大家休整,滕羽清计算着时间,这七日的时间里女子场的比赛总能结束了。
画艺的那一场,原本准备好的滕羽芯却发挥平平,卫梓诺拔得头筹,如今场上风头最盛之人莫过于卫梓诺和应嘉宁,各大酒馆里更是掀起了对于韶春节上针对各家姑娘的赌注。许是前方阵营过于激烈,滕家姑娘倒是不怎么引人注意,很明显就是个重在参与的,谁会去分析她们有几分胜算呢?
转眼间到了比“书”的那一日,虽说主要是看书法的功底,但是今年的设置却颇为有意思,不知是谁向皇后娘娘提了建议,若是只比“书写”略显得无趣,倒不如将比赛放开为即兴做赋,既能看出书的功底又能展现凤煞女子的才情,皇后娘娘本是才女出身,对此欣然同意。
于是,满城的才子佳人极有默契的纷纷到场观礼,哄闹的场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就是正前方的贵宾席上也是做了不知名的数不尽的人。
滕羽清只觉人群中似有一穿透力极强的目光正灼灼注视着自己,迎上它,再次看到了那个人,握起拳头,“云鸿风,你居然也来了。”她暗自想着,一会儿结束了,若是有机会,定要将上次未问出的问题问个究竟。
和之前的比赛布置相同,尽管这是一个看似开放的国度,但是女士们坐在擂台中,前方依旧有层层白色缦纱挂着,随清风而舞,虽然那遮挡物极其清薄,若是想看根本无用,可是该遵守的礼制也还是要遵守的。
滕羽清并不知道今曰平波之下的暗流,滕羽芯也鲜少参加这种类似诗会的场合,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是跟在滕羽清的身后随意走动,二人在整齐的座位之中找到了角落里的偏僻处,坐了下来。
和之前桌上的布置略有些不同,此时桌上摆了笔墨纸砚,外加一壶清香的梅子酒,滕羽清很自觉地倒了一杯,小口抿着。
场上贵人极多,小姐们见过礼后纷纷坐在石凳上,应嘉宁选坐在了正前方靠左的位置,脸上面无表情,卫梓诺坐在她的旁边嘴角含笑故作矜持,段凝儿和她们相比倒是自在了许多。
这个时代是有很多诗的,然而在滕羽清看来诗这种东西大多都是伤春悲秋之流,既是逃不出某些框框,还不如不看,受过中华上下五千年文化史教育的人,并且为了高考拼命背古人的精华之后似是对诗歌有些背厌烦了。
但是她很好奇,在这样的场合里,大家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抬头望天,今天太阳不是太毒,微风吹过,杨柳飘拂,扬扬洒洒的风可着劲儿地往人衣领里钻,初夏之风,没有什么峭寒力道,两鬓的头发飘逸爽朗,十分舒服。
滕羽清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敢太过随意,起先还堆着笑脸,但看了半天,虽是和大家已经比过一场了,依然不知道各个姑娘是谁家的。
姑娘们似是有熟悉的,就象征性的搭讪闲聊,滕羽清对此颇感无趣,不大一会儿功夫,大家就退开了,静待比赛开始。
“咚咚咚”几声鼓声响起,提醒众人比赛开始。
同是前几场的那个女官登场,“本场将有皇后娘娘亲自出题,既是即兴诗赋,众女不必拘束。”
说罢,全场目光聚焦到最上方正中位置的那位上位者身上,只见她对旁边的宫女耳语了几句,就传给了女官。
女官会意,朗声道:“时已至初夏,各位便以此为题做赋展示吧。”
虽说比赛改了一些,但是题目出的并不是很难。
然而这对于滕羽芯来说依旧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都怪父亲平日里只让她读《女诫》,这才导致她对此一窍不通,再看一看一旁的滕羽清,她也是一个字都没动,摇了摇头,看来滕家这一回合又要完了。
应妃颇为得意的听着来自应嘉宁的吟诵:“晴日暖风生诗意,绿荫幽草衬花岸……”
然而卫梓诺自然不甘落于他人身后:“春至花团锦簇,夏来绿树成荫……”
底下不住的有拍手叫绝的声音,句子好,字写得更是漂亮,人长得还美,着实是让在场的公子哥心神荡漾。
滕羽清听着大家的吟诵,和她曾经背诵过的大江大河的诗句想比,却显得小家子气了,没想到这个时代的诗词发展的也不怎么样啊,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强打起精神坐正身体,只模模糊糊听着接下来的几个句子,像什么“黄梅细雨到,夏花十里香……”,又有“日长睡起无情思,且看葵花向日迎……”
她微笑着,眼神却有些木然迷离地望向场中。
不是过了多久,只见众人都站起了身,还是滕羽芯在旁侧叫了她几声,才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走神的厉害。
原是皇后娘娘赞赏佳人们的表现许诺赠送每人一对耳坠,可是滕羽清到底起身叩谢慢了一拍,本是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却因这抹不和谐映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帘。
皇后娘娘脸色一变,那女官顿时会意,“先前作词的各家小姐变现出色,不知滕家姑娘可准备好献艺内容?“她对滕羽清本没有太大印象,然而刚脱口而出,似是又想到了被她遗忘的一事,那滕家姑娘可是厉将军的未婚妻。”
此声一出,众人皆望向角落。
只见那嫡出的小姐惶恐不安,而那前几日还是风口浪尖上的厉将军的未婚妻滕家的私生女此时却像个无事人一般同样对视着那女官。
大家斗胆再看向贵宾座上的正主,那人坐在轮椅上,身上有着挡不住的戾气,正悠闲地望向场中,仿若场中那女子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滕羽芯被吓了一跳,因滕羽清刚来不久,这一声“滕家姑娘”她下意识觉得说的正是自己。然而她真的什么都不会。
仓皇地站起身来,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任何话。
席间隐约有笑声传来,滕羽芯却臆想着这笑声中似是有靖哥哥地嘲笑更是紧张的满脸通红。
有人似是将她一把拉回了座位,滕羽清柔声道:“我来!”
大家有些眼晕地看着轻纱中滕家的这两个姑娘,也不知道是在搞什么花样。看样子倒像是正牌嫡女刚想替野丫头出头,结果野丫头含羞不服奋起抵抗。
哎,永安侯爷曾也是征战一方的元帅,她们就是不来也没人敢说出她们什么,武将之家的孩子到底是落在了“武”字上,何苦前来自取其辱呢?到底是郡主心气太高了……
似乎感受到了大家的注视,滕羽清却是微笑望着众人,观众们揉了揉眼睛,不会吧,他们没有看错,幔帐的女子俯身倒出一杯酒,一饮而尽,又仿若是朋友一般抱拳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果然出生侯府,行事颇有大将之气。
没有人注意到那女官的脸上却渐渐流露出来略显阴沉的笑容,一向安静的诸位佳人的脸上,却是多出了几分嘲弄地笑意,只有应嘉宁似乎一脸不以为然。
与之前地各家小姐恬静婉约的写诗不同,众人皆等着她拿起笔,可是却见她“哗”的一声扯开衣袖,却是将衣裙的一角扯了下来。
那女官脸色极其难看,还以为这姑娘是要做出什么意想不到之事,谁知那女子却是将那撕扯下来的一块布衣在空中连转几个圈,直指墨盘,下一秒她已舞动起来,白皙的水泥擂台竟成了她的纸,挥舞着独有的“大笔”在上面狂书着。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真乃奇女子也,女子的舞步并不似一般的舞蹈,时缓时急,倒像是……
“用剑”薄唇轻抿,厉将军的声音已淹没在了众人的叫嚣声中。与刚刚的拍手称赞不同,这次的竟让大家觉得意气风发,气势磅礴,她书写的大字虽瞧的不真切,但定是极有风骨的,至于内容,谁会在乎。
滕羽清专注的回忆着曾经背过的诗,她哪会什么舞蹈,这分明是她最熟悉的“凤鸣飞天“剑法,之所以舞出它来,不过就是为了争取些时间,尽快的背出那些诗来。
她不会创作诗,亦不会写字,本想着此轮胡乱写一首应付过去,既不冒尖也不垫底丢人,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快,此法子别出心裁却一举两得,只不过她也不曾想到自己的做法会引起观众们这么大的反响。
人的想象力是丰富的,以“夏“为背景创作,女子的舞步似是自带夏日独有的朝气磅礴,然那灵动的身姿更是让人离不开眼线。
可是这一切看在皇后娘娘的眼里却是格格不入,她最讨厌如此这般不顾礼法不走寻常路,带有妖媚蛊惑之风的女子,看着眼前的人,她不自主的想起被藏在桃花源的那位,攥紧了拳头,怒气直往上冲,轻唤了身边的侍女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