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了两声,努力道:“快起来。”
云鸿风稍微挪开些身子,却用黝黑的双眼直盯着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有事瞒着我。”
就怕你也有事瞒着我——
滕羽清艰难的喘着气,以她的经验,坚决不能在一个男人的面前体现出担心另一个男人的表现,就算是谁也都不行。
然而他也知道男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解释道:“今日芯儿和我说了婉儿的状况,婉儿她——”
原来是这件事,云鸿风心中了然,只是她担心的真的是公主而不是另有其人吗?
他眯着眼睛看着她,似是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些端倪,想到初华胜那个家伙他就心中痒痒,自己的小妻子曾经可是迷恋过他的初哥哥呢,而且那个家伙对他的妻子还有意过,若不是他抢的及时,没准如今反而要祝贺他们了。
谁知滕羽清直视着男人的双眼,并无任何闪躲,“你也知道芯儿、婉儿还有鸿瑾自小三人关系就要好,而我因为芯儿的缘故与婉儿也有几分矫情,那孩子本就可怜,记得在大婚之前我与芯儿去看望她时难过的很,心中不免生了怜悯之情——”
犹疑地望着她,他可不认为他的小妻子仅是因为怜悯。
“可谁知遭遇了如此之事,现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况且联姻本就关系着两国的友好往来,我担心会出事——”
看,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与其说她是在关心公主的处境,倒不如说是关心初华盛的安危。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们的事儿了。”云鸿风淡淡地道。
心中隐约间就已经猜到,但是听到男人亲自说出来,滕羽清才真正确定,这事太突然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只听他继续道:“原本想陪着你将府内的事物都打理好了,我们搬到将军府以后,我再告诉你,可是谁知你先一步知道了。”
不知为何,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似是要发生什么事儿了。
若是真有战事,云鸿风肯定不能置身事外。
“你要做什么吗?”
“我们明后两日就搬到将军府,都收拾好了以后,你就安心的在府中待着,我可能要去一趟山夭国。”
她怎么没想到,若是有战时兴起,这个男人定是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哪怕他身上的毒再次发作,这人肯定也会丝毫不在乎。
尽管她也就是与这个男人有了几天的夫妻交情。
可她的心中却还是如悬着的降落伞般揣揣不安。
面由心生,云鸿风察觉到了妻子担忧的神色,心中一热,“你是在担心我吗?”
几日相处来,女子对他不温不火,和那些上赶着迷恋着他的女子大多不同,越是这样,反而越发钩住了他的心弦。
这些他也能理解,毕竟是政治的婚姻,女子对他不熟自然也就没有感情,所以说他想极力的争取时间,和她培养出感情,此时看到女子担忧的神色,心中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丝暖意。
谁知女子淡淡的道,“你是我的夫君,难道我不应该担心你吗?”
这样的一句官方的话语,仿佛如一盆冷水泼下,浇在了云鸿风的头顶上,忍着一丝的怒气,一口咬住了女子的唇。
云鸿风眸色深黑如夜,静静地盯着滕羽清。
滕羽清头皮发麻,不大一会儿,那人离远了她的身体,眼中的阴霾也都化去了。
男人似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的可笑,他堂堂的厉将军,如今竟也会因为这般小事而动怒气。
没有太多时间想别的,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将他的小妻子安顿好了,这样他哪怕是远走在山夭国,也会放心。
从前,他没有任何软肋,而如今她就是自己的软肋。
更深露重,卧室内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滕羽清挨着枕头,仍旧昏昏沉沉,全身泛红,面颊似火烧,脑子还有一些清醒,你丫的,原本说好了今晚要好好休息下的,可是却又来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哑着嗓子软软哀求,“若是明日我再起不来床我就不搬家了。”
云鸿风依旧不肯罢休,只一味的哄着她。
“别别——打仗是个体力活儿,你马上就要走了。这几天该好好歇歇的。”
云鸿风听了忍俊不禁,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吹着气,低沉沙哑的嗓音袭来:“是呀,我马上就要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倒不如在我走之前把这段时间的都攒到一块儿。”
滕羽清欲哭无泪,鼓舞着自己,还好这个男人就要走了。
这一晚,云鸿风还算有分寸,滕羽清终于睡了一晚好觉。
早饭过后,他就拉着滕羽清进了侧厢房平退了众人,单独与滕羽清交代了府里的事。
“将军府立的时间不长,这几年我又很少呆在家,对那面也只没有好好的管理,如今从管事到下人们,大多是皇上的赏赐,良莠不齐,你且瞧瞧,你有喜欢的就留下,剩下的就发卖了。”
云鸿风肃然的神色间颇有一种成熟的内敛成熟,滕羽清不觉间竟发现自己有些沉迷在男子的相貌中了。
不行,她可不是样貌协会的人。
“对于人手这一块,你尽量多用你带过来的,至于,太夫人赏给你的,你也仔细瞧瞧。”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留意太夫人?
滕羽清一边用心记下,一边想着云府的人物关系,云鸿风是云家最小的儿子,然而却并不是太夫人所出。
这位太夫人说不上对云鸿风好,但也谈不上对他不好。
这几日观察着他们二人的关系约也能够猜出来个一二。
这个时代女子的寿命短,尤其是大户人家,后妈太多了,想让后妈待子女如亲生的,能有几个,大家相安无事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云鸿风这个儿子太过于出息,厉害到可以另立门户,也不涉及到什么利益的竞争,她也没有必要在人手上面做安插些什么东西吧。
不过男人既然提到了,她还是要多留意一些。
“待我们都收拾好了,我们就去请诸葛先生前来可好”
诸葛先生,也是青阳先生,此人待滕羽清如同亲身女儿般照顾,有这般高人在小妻子的身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关诸葛先生,其实滕羽清之前也提过,在聊管家人选的时候突然聊到了这位,滕羽清还以为是男人不相信他的才能,忙道:“你一定想不到吧,诸葛先生非常聪明,可是一个管家的好手,有他在旁协助我必定事半功倍。”
“诸葛先生虽与我师生关系时间建立的不长,但是他待我很是要好,你走了之后,便让他过来陪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还可以问他,与他对弈棋局也有时间打发了不?”。
“既如此,我今晚就修书一封与他。”
如若先生真的回来,他才不会让他如此大材小用。
滕羽清暗暗在心里面盘算着诸葛先生的百般才能,那人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八卦算术——都很精通,若有此人在身边,她的生活肯定不会无聊。
而对于云鸿风来说正是一箭双雕。
不到半天的功夫,家具等物品就已全部搬过去了,有云鸿风旁边的元栋负责张罗,哪里用的上滕羽清费口舌,更别说是体力活了。
如今她正坐在步辇上由人抬着熟悉将军府的构造。
将军府整体可分为南北两面,南面是外院,供男人们处理政务,进入一座朱红色大门,沿着光洁的石板笔直而下走,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议事厅,两侧有小的茶水间,两侧是并排的屋子作为书房用,最外圈则是奴仆的住所。
继续往里走便是内院,上次滕羽清已经简单逛过内院了,但是看的不仔细,一想到这个院子以后就是她的天下了一下子从步辇上跳了下来,改用走的参观。
云鸿风薄薄的嘴唇微笑,似是在笑她,给他指了几处:“你喜欢什么果树花卉,这字还有片空地,我给你找几个匠人,可过来种一些;那面的地也可以养些动物——”
滕羽清暗自记下,回头得好好的想想。
进了内院正中间就是一个大厅堂,左侧是一个内书房,右侧是一个偏房和一个穿堂甬道,直通向衍庆居,这就是他们的主卧了。
以衍庆居为中心呈辐射状向东、西、北三个方向散开的分别围有四个院子,都是给未来的儿女准备的。
各个院子都是由抄手游廊连接,游廊两侧均有绿色植物点缀,从这里行走,便能闻到一阵芳香,这香气来自后方的大花园。
滕羽清和云鸿风在衍庆居落了脚,待吃过了午饭,歇了一会儿后,才继续朝着后方的大花园逛去。
出了衍庆居旁的角门沿着长长的甬道走去,这个甬道全是用白色纯净的鹅卵石铺成,两旁绿树成荫,还有一簇一簇的大团姹紫嫣红的漂亮花朵探出脑袋,传来淡淡的芳香,夏日阳光明媚,可是走在其中丝毫不觉得热,偶尔还有几块青石砌成的长凳可以供人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