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嫁给我哥哥呀?”
闻听此言,欧子澈的面上一阵古怪,继而泛起了红晕:“臭丫头,哪儿来的没头没尾的话……”
说完他整了整衣衫便起身先走了。
莫颜嘴角勾起一抹笑,挪了凳子坐在子怡身边,俏皮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傻妹妹,说吧,去马场干嘛啦?”
子怡将头扭向另外一边,嘴角浅浅的笑窝荡漾开来,“没干嘛?!就是……去玩儿了一会儿!”
“真的只是去玩儿吗?”莫颜在后面轻轻咯吱她的脖子。
子怡最怕痒了:“哈哈……是……是……”
“啊……不是!不是!。”她加大了力度,子怡笑的蜷缩了身子,
“那还不老实交代!”
“……没什么……魏将军不是将你唤去训兵场了吗,那里又吹号角又擂鼓好生热闹,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正儿八经的将军呢,我就是好奇这将军长什么样儿,是不是有三头六臂?是怎么统领千军万马的?今天,我终于看到他们训练新兵了,太厉害了!”
子怡一脸的崇拜,说的眉飞色舞热血沸腾,睡意全无连音调都高了好几度。
再看莫颜正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子怡讨巧的转了话锋:“哦,当然啦,还有啊,我还要顺便看看,看那个魏将军把你叫去有没有欺负你。”说完,她心虚的抚了抚胸口。
“唔……那……他要欺负我了你怎么办?”莫颜笑着故意反问她。
“他要欺负你了,我便喊了哥哥去给你出气!!!”
看着她义愤填膺理所应当的模样,莫颜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的傻丫头,你知不知道现在可不是他在欺负我,是你在欺负我。”
“啊?!”子怡一头雾水。
“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闹了半天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子怡看看外面漆黑一片,搞怪的吐了吐舌头,
“对不住我的颜姐姐,那我就不欺负你啦!我回去休息,你也快点回。”
“等等,子怡。”莫颜拉了她的手,叮嘱道:“今天的事,欧大人他也是关心你,你回去记得要好好看律法,知道吗?”
子怡听话的点点头,和彩云一起回了房间。
莫颜展展身子,从前厅转过来。
四周一片漆黑,回后院她必须要拐过前面再经过一段长长的过道绕行过去。
小心的转过墙角,她一眼便瞧见了欧子澈,他提着灯笼慵懒的斜倚在墙边,夜色似乌黑的帷幕围绕着他瘦长的身躯,俊美的脸庞在灯光的摇曳中多了几分朦胧的温柔。
见她走过来,两道浓浓的眉毛间泛起柔柔的涟漪,弯弯的带着笑意,像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他站直了身子,缓缓将手里的披风递过去,“快披上吧,夜里凉。”
“嗯。”莫颜微微一笑,接过披风系在身上。
“把你的手伸出来。”
“干嘛?”
“你不是也受伤了吗?”他温柔的责怪,这个傻丫头总是照顾别人,却很少想到自己。
“哦,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嘘……别动……”
欧子澈放下灯笼,稳稳的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令她挣脱不开。
细心又温柔的一点一点擦上药膏,莫颜手背上缓缓蔓延开一股凉意,火热的灼痛感轻了许多。
“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记不清有多少次,他拿着灯笼,送她回家。
他在前,
她在后。
安静跟着后面,看着他干净修长的背影,莫颜心里有点恍惚,想起子怡突然冒出来的那句话脸颊又多了一抹绯红,其实夫人和徐妈妈私下里都跟她提过这件事,她均婉转的拒绝了,一直都是旁人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他?却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娶?她是倔强的,不想要旁人安排,她在等,等有一日这个人能主动握住她的手,温柔的问她: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有人陪伴的路总是走的很快,屋门前,莫颜将披风解下来还给子澈:
“快回吧,明日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还要抄律法呢。”
子澈爽朗的笑了笑,
“你不是也要抄嘛,要怪都怪子怡这丫头,害我们两个人也跟着受罚。你也累一天了,回去早点休息。”
“嗯,好。”
她转身进院,复又出来看着子澈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泛起阵阵的涟漪:
什么时候能等到那一天呢?
******
此刻,子怡正在卧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回想着今日所见的景象心情越发激动,她躲在瞭望台上看的清楚,领兵的那位将军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如琼枝一树,散发着琉璃般的光彩,在马场里驰骋的身影在她脑海里闪过一遍又一遍,只是好似有那么一瞬他犀利的眼神曾看向她,好像是?又好似不是?那是看到她了吗?看到还是没看到?
她翻来覆去,兀自纠结……
******
训兵场。
营帐内,莫颜伏案书写,十分沉稳专注,竟然对魏东楼进来丝毫没有察觉。
走过她身边的时候魏东楼眼角的余光撇见了她手背上那一道新添的伤痕,暗红的血色弥漫在他眼里,他不由得黑沉了脸。
空气好像在慢慢凝固,温度似乎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往下降,莫颜忽然感到一股寒意,抬头一看他已经在主书案前坐了下来,只是不知怎的面色凝重。
她忍不住往帐口的方向靠了靠,大气都不敢出。
不一会儿,营外吹起了收兵的号角,莫颜急忙站起来,她已经被这怪异的气氛压的快要喘不过气了:“将军,奴才默写完了,先行告退。”
魏东楼侧身坐在那里,手执公文,长眉一挑幽幽道:“我允许你退下了吗?”
“回将军,奴才……该去喂马了。”
“唔……喂马的事情你倒是挺上心。”
“回将军,奴才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三日已过,训马司律默出来了吗?”
莫颜赶紧上前,将写好的书简恭敬呈上,
“将军请看。”
魏东楼只翻了一页,便拧着眉将书简又丢回她脚边:
“不合格!”
“将军,这…你都……还没看呢?”
“字太丑,不想看!”他一口拒绝。
莫颜只觉得嗓子好像被什东西堵住直噎得慌,为了默这一篇出来她可是吃饭也看,睡觉也看,如今因为字丑就直接判死刑,她不服!
“将军,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她强忍着心中的不愤,“……我的字是不太好看,可是内容没错啊!而且你当时说的是默出来,现在不能因为字丑就把我这几日的心血全盘否定吧!?”
“诶……”魏东楼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见字如面的道理你不懂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字丑的好像被丢进了鸡群被鸡爪子挠了一样!简直不堪入目,又怎知你写了什么?如何算你合格?”
“——你!”
“既然不合格,我看还是让你直接随新军营训吧!训马司的规矩学不会就学军营里的规矩!”魏东楼又悠闲的拿起了手里的公文,一脸的云淡风轻。
莫颜此时心里的火已经被撩的快要将整个营帐都烧起来了,这个人明明就是在鸡蛋里头挑骨头!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将军,莫颜真恨不得跳起来拿书简狠命的去敲他的头:有多难看!有多难看!有多难看!
!!!
公报私仇!
赤裸裸的公报私仇!
他肯定是记恨当初咬了他那一口。
眼角的余光瞅了瞅她气鼓鼓愤愤然的样子,魏东楼心里竟莫名觉得舒畅了很多,唇角一勾,幽幽道:
“哦,对了,随军训练需要守在军中,随叫随到,我旁边有一个营帐还空着,你回去准备,明日一早准时来报道。”
莫颜皱紧了眉头,
“……不行!这样不行,将军——”
“——除去训练时间,用餐和休息你均可持令牌自由往返训马司,今日无事,早点回去准备吧。”
“谢将军体恤。”
******
新兵营训练非常辛苦,莫颜非但要跟着新兵营训,余下的时间还要管理赤焰,甚至营帐里添香研磨的活儿也一并都归到了莫颜那里。
几天下来,莫颜发现新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带,随着训练强度一天天加大,很多人吃不消,情绪非常消极,没有了刚开始的热血,更多的是怨声载道。
“……”
“哎呀,这一天天跑步跑的累死了。”
“每天都是举重,跑步,我们是来当兵的,学的是本事!应该刀枪剑戟,斧钺刀叉,这每日让人光跑步就累的半死,真没劲……”
“我们是来当兵的,又不是来跑步的。光跑步能上阵杀敌吗?”
“要我说,只怕是他自己也跑不下来,只是把这任务安到我们身上。”
“是啊,哪日让咱们的两位将军也跟着训训试试,我倒是很想看看他们能坚持跑多久。”
莫颜也略有同感,每日的训练简单粗暴,实在无趣。
这一天,枢越又重新调整了军训强度,
“从今日起,每日跑步增加到20圈,负重20圈,明白吗?”
命令一出,下面一阵嘈杂声,却不见有人动,莫颜在队伍里听的真切,有人认为马场那么大跑20圈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负重的条件下。
魏东楼站在练兵台上非常镇定,
“怎么?有意见吗?”
“……”
“魏将军,我们来当兵却每天都在跑步,这光跑步有什么用啊?”
第一句话一出,下面就像炸开了锅,新兵们你一言我一语。
“就是啊!”
“对啊,日后打仗是要上阵杀敌的,我们现在天天跑步这练的是什么,难不成练习逃跑啊!?”一堆人哄笑。
“而且还负重跑20圈,这根本不可能.....”
“将军,我们跑不了这20圈,要不你带我们跑?”
魏东楼听的真切,他抬抬手,下面瞬间安静下来:
“好!将士们,既然你们认为不可能,那我们不做任何数量上的设定,今天我带你们跑,负重跑,到跑不动为止。”
说着,他取下头盔,走下练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