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本能的举手拍去，那人一把捏住她的手心，轻松的锁住了她的双手。

“——你，你是什么人?”莫颜气急。

“嘘——”那人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仔细一瞧，眼前这人素面朝天，不正是卸了妆的玉嬷嬷吗！？“你，你是玉嬷嬷！？”

玉嬷嬷点点头，满意的松了手。

莫颜急忙起来行礼：“奴才见过玉嬷嬷！不知玉嬷嬷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小妮子，睡得倒挺香。别忘了，你只有一天的时间练舞。”

“是！是！嬷嬷说的对！”莫颜磕头如捣蒜。

下一秒，她又忽然愣在那里，等等，她刚才喊我什么？

莫颜心中一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局促道：“嬷嬷，你误会了…我不是…”

“行啦！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半辈子都在宫里了，见过的女人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这小骨相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嬷嬷高明！奴才也是情非得已，还要劳烦嬷嬷——”

“——放心吧，你只要好好练，赢了公主，我心情一好该忘的就都忘了。”

“谢嬷嬷！奴才定当尽力。”莫颜连连点头，忽而她又很纳闷，“可是，嬷嬷，你为什么希望我赢公主呢？”

话音未落，她的胳膊上就捱了一戒尺：“不该问的别问！”

“是……”莫颜叫苦不迭。

“开始吧，你已经看公主练了许久，心里肯定是有谱的，先跳一遍我看看！”

“是，嬷嬷。”

没有音乐，莫颜依着记忆跳下来，忐忑的看着玉嬷嬷。

她严肃的坐在榻边，一脸嫌弃：“太难看，再来！”

“……”

“再来一遍”

……

“停，这里手举高一点，身体向下，抬头看着手指尖，脸扭过来一点！好，定住别动，记住这个感觉！”

……

……

“继续…停，立脚尖，再立，双手伸直向上，再向上，好，保持身姿的挺拔！”

……

莫颜只觉得的身子抻的都快长三寸了，脖子酸疼，整个人一不小心就要往旁边歪，只是没等人歪过去戒尺就来了，她小心翼翼的坚持着……

屋外，魏东楼坐在围栏边擎着一壶酒静静的看着，烛光摇曳映着屋里纤细高挑的身影一会儿跳，一会儿歪，一会儿又有戒尺啪啪的声音，真真是哭笑不得。

山上的夜很静，时不时传来几声蛐蛐儿的叫声，凉风拂面，心也跟着静下来，守在她房前，他心里竟莫名觉得很满足。

******

清晨，晨芙公主悠闲的坐在院子里，手中的青丝扇缓缓摇摆：“碧桐，那人今天上午练的怎么样了？”

“公主，今天一大早我就打听，压根没人见她出来，好像这会儿还在屋里睡懒觉呢！”

“哼，粗鄙之人，真是可笑。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觉，她是打算在梦里赢我吗？”晨芙轻笑一声，一脸不屑。

“公主说的对，奴婢猜想，她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尽量，不管怎么练也赢不过公主，所以便破罐子破摔了！明日咱们就等着看好戏，看她如何出丑吧！”碧桐在一旁一边嘲笑一边附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远处玉嬷嬷带着丫鬟端着玉盘缓缓走来。

“见过公主。”

“嬷嬷免礼。嬷嬷这是要去哪里？”

“回公主，老身一大早便去找那马童练舞，谁知他说不用练，早就看会了，只让我先准备这一身衣物，下午把把关即可。这下老身今日落得清闲，衣服也准备好了，这就差人给他送去。”玉嬷嬷轻描淡写的答到。

晨芙一听，眉头微蹙，这臭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不耽误嬷嬷了，嬷嬷快去吧。”

玉嬷嬷行了礼，缓缓离开。

碧桐沉不住气，问道，“公主，你说那人不会真像嬷嬷说的那样一早就看会了吧？”

晨芙回头瞪了她一眼，“不可能。舞蹈讲究动作，身姿，表情，情绪，我练了一个多月玉嬷嬷才勉强点头，她只凭看了几天，怎么可能赢的过我！”

“唔，公主说的对。可是事有万一，如果……”

晨芙一顿，“如果什么？”

“公主，如果她以前练过……”

晨芙恍然大悟，对呀！她那日在亭子里信誓旦旦将两日改成了一日，我怎么没想到她可能本来就会呢？

她迅速站起身来：“走，我们回屋。”

碧桐赶紧跟上：“公主，不逛园子了吗？”

“逛什么园子，回屋练舞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急匆匆的走了。

******

玉嬷嬷径直推门进了莫颜的房间，莫颜仍躺在床上呼呼睡着，手还保护般的抱着胳膊，玉嬷嬷看她睡觉时乖巧呆萌的模样笑了笑，可手里的戒尺却没少了力度，啪啪啪狠狠的打在莫颜屁股上，她瞬间清醒，睡意全无，恭敬的起身施了一礼，“嬷嬷不要生气，我这就练，这就练。”

玉嬷嬷正色道，“练什么练！坐下，吃饭！”

“哦。”莫颜应着，再一看桌前摆了一碗清米汤，别的什么也没有。她端起来咕嘟咕嘟两口便喝完了，可肚子里感觉还是空空的。

玉嬷嬷扫了她一眼，“行了，快坐下吧！”

不知所以的坐在凳子上，玉嬷嬷取了梳子给她梳头，淡扫蛾眉略施粉黛，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在后面，又将衣衫换上，顷刻间莫颜如换了个人般靓丽光彩。

玉嬷嬷上下打量很是满意：“还不错，这样看还算有点女人的样子。”

莫颜转过身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唇如樱花婉约，眉若远山清丽，一袭白纱轻拢，整个人看起来轻盈若仙，她惊讶的用手抚上脸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嬷嬷，这样行吗？”

“行，明日就这般打扮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衣服换好了，接着练吧！”

这一练又到了深夜，莫颜累坏了，坐在桌边气喘吁吁，玉嬷嬷又端来一碗清汤，莫颜嘟嘴，嗔怪道：

“嬷嬷，总是喝汤喝不饱！”

这一日相处下来，她觉得嬷嬷虽然严厉人还是很不错的，相处也是亲近了许多。

“想赢就听我的。对舞者来说，饭吃多了也是负担。”

“哦。”好吧，嬷嬷说什么都对。

夜很静。

繁星点点。

房门前的檐廊下，莫颜和玉嬷嬷对面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嬷嬷，你说这女子为什么要行笄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