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茏茂盛的树林里,魏东楼和士兵们紧紧的追赶着刺客。
其实他一早就发现这绿衣男子不紧不慢的在尾随着车队,看身形状态与上次山里之人相似,佯装养神为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搞清楚他的目的何在。上次他尾随并没什么动作,他一度怀疑是公主派来的人,可这一次如此行为,目标为何却是晨芙?
魏东楼满脑子问题来不及思考,想要知道答案最快的办法就是抓住他来问一问!
他飞快的在丛林中奔跑,紧紧的跟上那绿衣男子。
那人脸部被严密遮挡着,身上的绿衣巧妙的掩映在葱茏的绿色中,穿梭跳跃如猴子般灵巧,魏东楼只在他回眸的瞬间瞥见一双乌黑的眼,之后那人便很快消失在密林中,不见踪迹。
追人无望安排士兵们四处巡视之后,魏东楼便急忙折返。他找到刺客最初隐匿的地方蹲下来左右观望,在这里可以完整的俯视到山路上的所有人,视线右边能看到莫颜和老轿夫,正前方是晨芙和欧子澈,魏东楼伸手大致比划了一下弓箭的位置和箭头的方向,脑子飞快的旋转着。
走下来站在路中央,地上星星点点的鲜血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尘土,利箭牢牢的立在树干上,取下箭来,箭头上沾有斑斑血迹,树下却丝毫不见。
看来公主应该没事,那这血难道是?
想到这里魏东楼径直来到莫颜跟前,从刚才她就一直背着手靠在树后一言不发。
锐目一扫,他冷冰冰的来了句,“——把手伸开。”
莫颜埋了头,老老实实的把手伸开来。
她已经简单包扎过,鲜血还是渗透了纱布,长长的一道血红划过魏东楼的眼睛。
他猛然拉住她的手,眉头微皱脸色铁青,怒气冲天冲她道:“——笨蛋!你是头猪吗?你知不知道毫厘之差可能你现在已经死了!?”
他逼近她,高挺的身材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干干苦笑一声,将头埋的更深,半晌后她轻轻挣脱他的手,颌动嘴唇:
“……公主?”
“……嗯?”
“公主……金枝玉叶,我刚才只是想保护公主。”
她点点头,这个借口真是再好不过了!
魏东楼抿起嘴唇,墨绿瞳孔中透出紧绷的不悦,气息冰冷的问道:“……好,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发现刺客的?”
“我也不知,就是觉得丛林那里好像有人,一眼望去便瞧见了。”
只是直觉?
魏东楼凝眉,“你再仔细想想,你望见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莫颜转头向山坡望去,“我当时就在树下坐着,转头望见他的时候,他好像也看了我一眼,可是那时已经箭在弦上……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怎么奇怪?”
“他袭击的目标好像是公主,但好像又是子澈……怎么说呢,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也有点搞不清楚……”
“所以你便拼命去阻拦,为了欧子澈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吗?”魏东楼瞳孔缩紧,心口有一丝冰冷的疼痛。
“诶?……”莫颜僵住,她的喉咙又干又涩,忽然说不出话来。
安静。
份外的安静。
一缕清风穿过小路,树叶在半空沙沙的响。
魏东楼看懂了她的表情,冰冷从心口渐渐凝冻住全身,他瞪着她,下巴僵硬的绷起,“如果换成…别人,你也会这样做吗?”
莫颜笑了,阳光照耀进她澄澈的眼睛,微微扬起下巴,她倨傲的回视他,说:“——我会!”
她柔和的笑容里恍惚透着淡淡的光芒,魏东楼心底被重重撞了一下,他怔了怔,俊美的面容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迅疾把头转了过去。
在山里搜寻的将士陆续回来,陆续上前回禀。
“回将军,已经都查看过了,在树林里发现了这个。”
一名将士将一缕绿色布头递上,魏东楼拿到手里细看,这是一块上好的布料,色泽鲜艳纺织精细,不像一般小织坊出品,他将布料收入怀中,不再看莫颜,“——走吧,我们也快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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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遇袭的事情很快传入欧府,欧府上下紧张不已,安排了最好的大夫去看,欧束臣欧子澈一众人等都在门前焦虑的等待。
不一会儿,碧桐出来了:“大家不要担心,公主只是轻微的擦伤,已经包扎过并无大碍,大夫说静养两日便好,不用劳烦大家在此候着。”
“臣惶恐。都是臣护卫不周,臣难辞其咎。”说着,欧束臣对门撩衣便跪。
碧桐急忙扶住他,“公主有话,君子好处,恶贼难防,欧大人千万不必自责。”
“臣谢公主,那臣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
得了令,众人纷纷离去,欧子澈也转身欲走。
碧桐上前拦住他,“欧公子,请留步。”
“姑娘有何吩咐?”
“今日得公子舍身相护,我家公主说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谢公子,待伤养好了定当设宴致谢,还请公子不要推辞。”
“烦请回禀公主,这都是臣应该做的,只要公主平安便好。”
“好,我一定带到。”
很快,魏东楼和莫颜也回到练兵场,枢越听闻公主遇袭的消息已经在观将台前候着。
“将军回来了,听闻公主遇袭,可有大碍?”
“没事,公主只是受惊并无大碍。”
“好端端的怎么会遇袭呢?”枢越一眼就瞧见了莫颜手上的绷带,“——莫颜,你的手?”
“哦……”莫颜刚抬起手,还没来得及回答,魏东楼便抢了话去,“——只是小伤,不用理会。”
枢越关心道:“既然受了伤,我看还是回去休养几日,而且今日一早彩云丫鬟就来寻你,说是你母亲近日身体不太好。”
莫颜一听,心里立刻焦急起来,躬身上前朝魏东楼施了一礼:“将军?”
“——去吧,日后的训练不必来了。”魏东楼下巴绷的紧紧的,冷冰冰的回她。
“谢将军。”
莫颜顾不得许多,急匆匆离去。
枢越纳闷,怎么从山上下来,这两人更加生疏了。
“将军,刚才派人去欧府问了一下,公主并无大碍,将军要不要去看望一下?”
“不用,她并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不是说伤了胳膊吗?”
“权当如此吧!枢越,关于刺客你还得去细细查一下。”魏东楼从怀中掏出那块布头,面色冰冷的要结出冰来。
枢越双手接过细细端详。
“那刺客,身手灵敏,不像是中原人士。这件事既然与公主有关,一定不可大意。这几日把最后的科目训练完,结束军训。公主那边加强人手,笄礼举行在即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你多挑选几个得力的人去护驾,以防万一。”
“是,将军。”
魏东楼凝眉沉思,心中有一抹挥不去的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