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朱雀便睁开了眼,匆忙地梳洗完吃了几口糕点便坐上了去皇城的马车。
选伴读的日子说什么都是要给她鞅哥哥打气的!
阮氏担心卫锦的病一大早就去了元府,马车上只有卫延卫鞅和朱雀坐着,一时之间,气氛冰到几点。
半晌,卫延缓缓开口:“鞅儿,虽说不被大皇子二皇子选上不是难事,你怎么能确定能被三皇子选上呢?”
风起,掀起车帘的一角,马蹄扬起的黄土弥漫着官道。
卫鞅只是一笑:“父亲且放心,被三皇子选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朱雀抬头看卫鞅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笑道:“鞅哥哥真厉害!”
话落,卫延清了清嗓子,从小到大真是被他们两个腻歪到了。
卫鞅见父亲不自在的样子,脸慢慢红了起来,低头翻书佯装看起书来。
朱雀见俩人都不说话,自觉无趣,托腮看起帘外的风景。
终于,马车驶到皇城根。
皇城脚下已停了不少世家大族的马车,选伴读先是伴读备选名单的公子们在宫们下集合,到点后由专人带到上书房。所以各权贵大族都在自家儿子进宫门前送上一送,场面堪比科举。
也是,一旦发挥地好被皇子选中了,就省去十年寒窗的苦读,长大了顶着伴读的帽子,也能找个好差事。要是压对了宝当了未来皇帝的伴读,更是官运亨通。所以世家大族使劲换身解数力争把儿子送进伴读的序列,送钱的送钱,走关系的走关系,却没有一家像侯府一般静悄悄什么都不做的。
朱雀下了马车,伸了伸懒腰,坐了一路的马车骨头都快散架了。
正当她打着哈欠四处打量各个世家大族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穿得跟花公鸡似的贵公子可不就是祁越么!
今日王府的排场极大,光是撑场面用的马车就来了六辆。祁越一袭绯红的华服得意地站在六王爷的身旁,不屑地看着周围比他身份低上几等的大族,他的眼睛扫了一圈,人群里梳着两个圆髻的少女正两眼带着坏笑看着自己。定睛一看,不禁捂住脸,那股猪肉包子馅的味道他可不愿意再闻到了。
朱雀看祁桓一脸怂包的样子很是受用,一蹦一跳地跟在卫鞅的身后融进人群。
“鞅哥哥觉得祁越会当哪个皇子的伴读?”
卫鞅看了看绯红华服的祁越:“二皇子。”
六王爷再怎么说也是姓祁的,跟皇帝一条心。现在朝野之上外戚势力及嚣张,以国舅爷章骞代表的外戚势力不仅财力雄厚,还明目张胆的养起军队,皇上忌惮章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为了平衡大皇子的势力,皇上一直对贵妃的二皇子宠爱有加。六王爷虽然和章骞同为守旧派,同在朝堂上排斥改革的拓新派,但是在储君一事上却分道扬镳。
“那鞅哥哥觉得谁能当上大皇子的伴读呢?”朱雀迈了一大步和卫鞅并行。
整齐清脆的马蹄声传来,卫鞅应声看去。十辆马车排成长列,马车上华丽的黄盖随夏风飘得张扬。那马车里坐的不正是大皇子伴读的必选之人吗?
一袭竹青色华服的翩翩少年随章骞下了马车,世家大族一看章家来了,连忙上去巴结。那少年微微皱了皱眉,越过曲意逢迎的一张张假脸,往伴读人选的集合地走去。
早年祁国未立的时候,章骞也是众多割据势力中实力雄厚的一方,要不是当今皇帝有平阴候所向披靡一夜一个城池的攻下,逼得章骞放下身段投向皇帝的大营,否则今日的天下姓章也是可能的。不过章骞虽俯首称臣却没有那么轻易就低头,把自己的妹妹送到龙床就是他阴谋的第一步。但章皇后的肚子不争气,终是没有诞下皇子。章骞为实现自己的大计,扶了早亡的倪妃的大皇子做了皇后的养子。人道立长不立贤,章骞的这步棋也落得漂亮。只要大皇子继位,天下的一半就落在他掌中了。
但大皇子毕竟不是章皇后亲生,章骞心中还是忌惮的。就在章骞一筹莫展时,章夫人诞下一对龙凤胎,儿子章韶光和女儿章韶嫣。世人看得明白,只要祁国不倒,这对龙凤胎可保章家几百年不衰。大皇子继位,章韶嫣必顺理成章被立为皇后,生下的皇子便带着章家的血。章韶光作为国舅大可重复父亲章骞的做法,把女子送到龙床,生下的皇子又能为章家所控制。如此循环往复便可把天子拿捏得自如。
但,章骞的大志远不止于此。
章韶光缓步穿过人群,远远看到一袭靛青色袍子的少年,眼中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
要不是父亲和卫侯爷政见不和,他和卫鞅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
朱雀见章韶光向他们这里看,扯了扯卫鞅的衣袖:“鞅哥哥,那个贵公子是你朋友?”
卫鞅朝人群中看去,正好迎上了章韶光的视线。两人均是一惊,终是淡淡地互相作了揖,转身离开了。
卫鞅回头看着那一抹竹青色的背影道:“朱雀你记住了,永远都不要和章家的人做朋友。”
这句话是祖父生前跟自己说的,那时章骞的野心被祖父察觉,只不过章皇后圣宠正浓,章家每年往国库送上无数的金银珠宝,皇帝对他极为满意。祖父抓不到章骞的把柄,不能在殿前掀开他的假面。只能默默教育卫家的后代,守护好大祁的天下,莫要被奸佞小人夺了去。
朱雀看卫鞅眼中的严肃,拼命地点了点头。
很快到了集合时辰,卫延和朱雀把卫鞅送到了宫门的集合地。
朱雀抬头看着卫鞅,笑着露出两排糯米牙:“等鞅哥哥的好消息。”
卫延想说什么终是咽在嗓子里没有说出来,只是拍了拍卫鞅的肩。
宫门两旁的垂柳随夏风摇曳,夏日正午的阳光照在朱红色宫门上金黄的门钉明晃晃地让人睁不开眼。
卫鞅摸着父亲拍过的肩膀,只觉父亲无尽的话语都融在这一拍中,摸了摸额头沁出的汗珠,头也不回的快步走进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