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章 诛颜(1 / 1)鹊山南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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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了一夜,拂晓时分雨势才减弱。

朱雀睡得安稳,直到小竹端着衣饰进门伺候梳洗她眼皮才懒懒动了下。

“雨停了?”朱雀揉搓着头发问道。

小竹见惯自家小姐壮观的鸡窝头,并没看过去只是走到小轩窗前打开窗:“停了一阵子了,瑞姑姑过来请了两遍早膳,见小姐睡得熟就把食盒送过来了。姑姑这两日脾气可真好。”

朱雀闻言笑了笑,这几日阿瑞也知道她忙得辛苦,自然不会再罚她做帕子拎她出被窝。

她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

微风飘过带着湿润水汽夹着泥土的芬芳,那树梨花经一夜风雨拍打枝头已变得空荡,倒是地下落英雪白一片。

“今早小厮送来个锦盒,说是峨山送来的,我估摸着又是高先生给小姐寻得稀罕物。”

小竹说着掏出袖中的锦盒递给朱雀。

朱雀看了眼锦盒,果不其然上面雕了朵秋海棠。饶是她再怎么喜欢这花,天天看也得看吐了。

她打开锦盒,便见一精致白瓷瓶,旁边附了张纸条,当然这纸条上高谷子也不厌其烦的画了朵秋海棠。

上面写着:

阿雀,许久未见你可好。是否每日早睡早起按时用膳多食蔬果?现下虽说春末入夜却寒,切勿贪凉……

朱雀眼睛飞快略过高谷子那些关于热水泡脚,注意身体的啰嗦话,足足翻了一页,才看到白瓷瓶的话。

‘近日于南楚寻得一奇草,常人触及必肤红溃肿,奇痛难忍。萃取后制成毒剂,取名‘诛颜’为你做傍身之用。记住,江湖过招,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可用此剂。

朱雀又翻了个白眼,高大叔怎么知道自己连跑都跑不过的?哪个嘴欠的说的?

未央阁里,某人打了个大喷嚏。

朱雀摆弄瓷瓶半天,满意将它收进袖筒,正巧她今日要去铺子看卫锦,这瓶‘诛颜’也可送她防身。

“大姐姐可出门了?”朱雀坐在铜镜前问道。

小竹边给她梳头边说道:“自从小姐当选花神的消息传开,咱府上铺子的生意可算一下子便火了起来。大小姐今早没顾得上用几口膳,便匆匆出府了。”说着便要为朱雀梳平日梳惯了的云鬓。

朱雀抬手拦住:“梳个简单的发髻便是,最好是打架也不散的那种。”

小竹腰一闪,点点头。

细想想朱雀的考虑也不是没道理,卫锦在南街忙上忙下,万一要是遇见元淞万不得已之时,可是不得出手打架了嘛。

一番梳洗过后,朱雀满意摸着利索的盘发,戴上面纱,抄起食盒里的包子便火速出了雕花门。

她望了眼晚春柔和朝阳,跃至梨树,右脚一跺树干借力朝南街方向施展轻功飞去。

不一会便见胭脂铺前大树下熟悉身影。

“小阿言。”朱雀兴致极高的冲树下环手抱剑的青年叫了一声。

阿言听声便知道是她并没应声,小眼睛仍警惕望着四周。

朱雀从来都是别人不理她,她也能找几句废话说的人。

“吃饭了没?”朱雀猛力拍了阿言肩膀套近乎。

对于这姑奶奶的死缠烂打式问候,阿言只得回了句“吃了,阁主给钱买了俩烧卖。”

“哟哟哟”她酸溜溜道:“他对你可真好,从来没给过我钱买吃的。”

阿言看了她一眼,眼光里满是‘白眼狼’三个字:“小姐可不能这么说,阁主出远门,哪次没给你买钗环衣物的?上次给你买的口脂还是我在一旁帮着挑的呢。”

阿言说这话时瘪着嘴,像是替卫鞅委屈一般。朱雀一看他死心眼不禁逗,便不继续逗他了。

胭脂铺里人头窜动,卫锦在里面忙上忙下并没戴面纱,朱雀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总觉有事发生。

“元淞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朱雀皱着眉问道。

“他自知枳故山上挖出硝石脉,便派人手去查。自己落得逍遥自在,每天明面上出南街晃荡但大多都是做给章家公子看,这几日多留连宜春院,想是也不会来南街巡视了。”

阿言边说边看朱雀脸色,当他说到‘宜春院’时朱雀脸上明显愠色。便知那句话触了她的逆鳞,识相地闭上嘴。

朱雀没说什么,只是重新将笑意挂上嘴角走进胭脂铺,就算元淞沉迷花街柳巷那也和卫家无半分关系。

她生气是因为替卫锦惋惜吧,毕竟年华错付的人只是个伪君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大姐姐。”

她迈进铺子冲人堆里的卫锦叫了声,可能人太多,卫锦并没听见,她便穿梭人流好不容易才挤到卫锦身边。

此时几个穿戴讲究的女人将卫锦团团围住,朱雀愣是没找到能钻过去的空子,便站在一旁听着。

“大小姐,你们来淮南十余年了,我也没听说你家有个三小姐。听说生得极美,什么时候带到铺子也给咱们瞧瞧。”戴金丝手镯的贵妇人说道。

“是啊是啊,让我们见见也沾沾喜气,说不定来年花神便是我家姑娘了。”穿锻纱裙的胖妇人附和道。

只见卫锦柔美一笑:“夫人抬举了,她只不过是寻常姑娘,一时入了旬知州的眼才侥幸当了今年的花神。这几日一直在府中学花神祭的礼仪章程,倒是没空来铺子给各位夫人瞧了。要说这沾喜气,不如买上我家铺子新进的胭脂,红红火火保管来年夫人家的小姐们都能当上花神花仙的。”

卫锦一番应对惹得周边妇人心情大好,纷纷去柜台上抢胭脂,朱雀这才有机会跳到卫锦身边叫了声大姐姐。

卫锦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转身见是她莞尔一笑:“你怎么来了,没在床上多赖会儿?”

朱雀不好意思挠挠头:“都怪我大姐姐才这么忙前忙后的,我心里过意不去便过来帮忙了。”

卫锦笑笑:“不妨事,我还得谢你给铺子揽生意了呢。这几天光胭脂铺的赚的银子就赶上往年半年的量了。”说着又将朱雀拉至没人的角落小声道:“户册的事鞅弟说都处理好了,你也不用担心卫家被人盯上,做好你的花神便是。”

朱雀点点头,户册上没有破绽,任谁都抓不到什么把柄。

“不过,”卫锦又接着说道“你若当了花神登上花架,淮南几万民众必将折服于你的美貌,日后上门提亲的不在少数。虽说你和鞅弟婚约在身,但户册上确是兄妹。一时半会在淮南是成不了亲了,你可别被什么坏心思的人给拐走了。”

闻言朱雀满脸羞涩:“大姐姐惯会取笑我,什么成亲不成亲的,我都是卫家的表小姐。”

卫锦看朱雀把自己当成妥妥一个卫家人,心下当然欢喜。但对于‘表小姐’那句话,她一时心生怜悯。

眼前天仙般的女子,卫锦希望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只是人牙子集市上买来给卫鞅渡劫用的女孩。

“大姐姐,”朱雀从袖中掏出今早收到的白瓷瓶往卫锦怀中一塞“这是高大叔从南楚寻来的好东西,做傍身用的。我想着大姐姐做生意难免遇到坏人,便送来给你了。这‘诛颜’只要用几滴洒到坏人身上,那人便会浑身奇痛难忍,红肿溃烂,亲妈都认不出来。”

卫锦接过感叹一声:“高先生不愧用毒高手,连名都取得这样别致。”

朱雀笑道:“高大叔惯会附庸文雅,我都见怪不怪了。”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继而开怀大笑。

谈笑间,朱雀见阿言神色慌张走进来冲她打手势‘朝这来了’

朱雀惊得失声道:“姓元的?”

阿言点点头。

朱雀连忙对身边卫锦道:“大姐姐,过会儿有故人来。但任凭他是谁,大姐姐都只装不认识,千万记得。”说着便把脸上的面纱摘下来系到卫锦脸上。

卫锦一脸迷惑:“是谁要来,为何你这样紧张?”

说话间便见一松霜绿锦袍的男子怀里搂着美妓而来,嘴里说着:“南街胭脂铺那么多,为何要来这里?”

那声音顺着春风飘荡而来,虽混迹于嘈杂人声中,卫锦还是一瞬辨别出那声音的主人。

他和他的声音一样,同样的表里不一,让人听了直恶心。

十年了,本以为可永世不见,但为何老天还要让她遇见他。

此时他怀里抱着宜春院的姑娘,丝毫不忌讳周边人的目光,可能他以前便是这样,只是他在她面前遮掩得好而已。

美妓娇声笑道:“人说这家铺子的女儿当选花神,我买个胭脂也算沾沾喜气,说不定变成花魁。”

元淞捏了把她胸前的饱满调情道:“柔儿姑娘昨晚伺候的我极舒服,比京中花魁强了不知几倍。”

叫柔儿的妓女娇嗔道:“听说大人以前娶得是侯府家的小姐,她伺候得不舒服?我比之她你更喜欢谁?”

元淞笑了笑,脸上褶子一堆:“那古板婆娘没什么花样,好在十年前死了,我都忘了她了,你又提起坏我心情作甚?”

原来对于他来说自己只是破坏他心情的存在。

角落里卫锦明显脸色不好,朱雀在一旁轻抚她的背安慰着:“大姐姐,我们回府吧,混在人群里走他也瞧不出。

卫锦眼中闪着泪光,终是点了点头。

刚迈步没等混进人群,便见美妓手里拿着胭脂盒朝她俩一指:“大人,我想让她给我试试色,那个戴面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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