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什么?”
此时,殿外传来一道声音,语气中有质问、有恼怒。
众人侧目看去。
来人正是赵久业。
李玄空知道他在殿外,可说话,背着人说与当着面说是不一样的。
李玄空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与赵久业对视良久,后者才道:“玄空师弟,婵图有何不好?她可不是你随意推诿的物品。”
“我自然知道。”
“知道你还如此行事,你心中是否有婵图!?”
李玄空沉默,他收回视线,看了看谢依山,又看了看众位长老。
他叹了一口气,道:“跟各位讲一个故事,我自己的故事。”
众人面色一凝,乐闲示意赵久业关上殿门。
待殿门关上,整个大殿陷入昏暗中,只有窗,透进来些许微光。
李玄空开口,道:“在梦里,我历经了一段人生,那段人生很真实。”
“在梦里,我叫李玄空,玄空不是字,是名。”
“那里有一栋栋高楼,高达数十丈,有数十上百层。”
“我是一位孤儿,自小受尽欺凌。”
……
“后来,我拜入了蜀山,我有过目不忘之力,什么东西看一遍我就能记住,但,我的天资极差。”
……
“后来,末日降临,世界乱了,我……。”
……
“活了数十年,梦突然醒了,我成了有爹有娘的孩子,我依循着梦中的蜀山妙法修炼……。”
……
哗!
围绕着院子的篱笆,被气浪席卷着,止不住地摇晃。
院子里,柳婵图、陈灵凡、叶君愁、安森、韩氏兄妹,皆盯着茅亭中那青涩的少年。
此时,少年腹部多了一个灵气漩涡,吸纳灵气之迅猛,是六人从未见过的。
少年浑身气势节节攀升,练气一层……练气二层……练气三层……
到了练气三层,仅仅停顿十来个呼吸,少年破入练气四层,再入练气五层,随后六层,然后又停顿下来。
六人眼、脸满是惊骇。
李玄空曾眼,徐顺是天赋最好的一人。
柳婵图不信,陈灵凡不信,大家都不信。
然而此时,却不得不信。
稍后不过三十多个呼吸,徐顺就入了练气六层!
陈灵凡心中一凝,他修炼了一年,如今才不过练气重,如此一对比,倍觉打击!
不止是他,柳婵图也是如此,更何况韩氏兄妹二人。
“大师兄,徐师弟这样的进境,会不会太快了些?”韩嗣问道。
陈灵凡摇头,他不知道进境如此之快有没有问题。
叶君愁却道:“掌门任由小顺于此突破,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他这一说,众人但是反应过来。
柳婵图、陈灵凡等人修炼,李玄空皆在小筑内,未离开半步。
但徐顺修炼,李玄空却离开?
这代表着着什么?
是放心徐顺,还是徐顺本来就不需要他照看?
其中深意,众人猜不透。
约莫过了半刻钟,徐顺破入练气七层,直入练气大圆满。
却在此时,徐顺身后平白多出一道虚影。
那是一级阶梯……不,那是两级,很快又变作三级、四级……
“筑基?”
柳婵图惊呼出声。
她已入筑基,自是知晓其中缘由。
这筑基,便是筑就道台的过程。
她之筑基,阶梯七级,而后道台筑就。
《练气法》有载,九阶道台,当为完美筑基,其上更有无暇筑基。
而徐顺,此刻已然筑了级阶梯。
没有停下,一往无前,直至九阶,而后道台凝形。
完美筑基!
柳婵图心中不是滋味,她本以为自身天资够高,李玄空与谢依山等人也不吝夸赞,然而此时,她却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不!不是完美筑基!”
除却叶君愁外,众人都有修《练气法》,自是知道完美筑基为何意。
“师叔姐姐,九级阶梯,怎的不是完美筑基?”韩菱烟问道。
柳婵图摇头,道:“你且看他身后异象,那道基高台之上,可有东西?”
众人凝目一看,却见那道基高台之上多出一件方印,其上金光流转。
此时,一缕不知从合出来的紫气融入道基高台,霎时高台光芒大放,旋即又熄下来。
却见那道基高台,上多了许多纹路,细细一看,竟是一条紫龙。
紫龙不是活物,但不失威严。
气浪席卷,六人便只觉肩上一沉,脚竟入土一寸!
无暇筑基!
众人都明白过来,心中颇为感慨。
想那徐顺,初来行事乖张,不受人所喜,故而时受惩处。
不曾想,徐顺半日筑基。
天资如斯,叫众人心中好一阵黯然。
道基筑就,异象渐消。
徐顺盘坐于亭中,犹如老僧入定。
“他仍需巩固修为,我等切莫打扰。”柳婵图凝视许久,方才回过神,道。
“诺。”众人行礼,各自退下。
陈灵凡跟在柳婵图身后,入了小筑,后者疑惑,问道:“小灵凡,你跟着我作甚?”
“师叔姐姐,我要筑基!”陈灵凡说得肯定,眼神也异常坚定。
但柳婵图摇了头。
只因陈灵凡之身世,她便对其多有照顾,一年下来,也将其看做了弟弟。
对于亲人,她自是异常关切的。
她道:“练气尚未圆满便想着筑基,汝为何不一步跃九天?”
“莫不是你人杀多了,想变得更强,杀更多的人?”
“莫不是徐师侄半日筑基,拂了你这位大师兄的脸面?”
“莫不是你心生妒忌,认为你这位大师兄,就应该比师弟强?”
一连四问,陈灵凡默然无语。
他再沉稳,也只是一位岁孩童,心思怎可能瞒得过柳婵图。
她寻常表现出来的一面,是她自认为最舒服的一面,而并非她什么都不懂。
她什么都懂,只是不愿动脑子,动脑子这件事,在她看来是一件麻烦事。
陈灵凡被问着了,他低头,眼中浮现愧疚、委屈、纠结之色,且迟迟不散。
“你为蜀山大师兄,当明见初衷。”
说罢此句,柳婵图头也不回地上楼。
‘明见初衷’四个字,犹如大山压在陈灵凡身上,险些让他喘不过来气。
他之初衷,便是因为师尊救了他,师尊是好人,所以他跟着师尊,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
而今,有了大师兄的担子,他变了,他想变强,当得起这大师兄。
可,这错了吗?
陈灵凡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