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匆匆换了套衣衫，满月又重新替她梳洗了一回，终于看起来不再狼狈。“姑娘说了要我放心，却还是食言了。”满月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嘟囔道。

苏离看着镜中的满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又匆忙解释道：“这是意外，也是我不对，都怪我不小心。还好有言书，不然今日就是我脑袋得破一个洞。”满月闻言又开始担心起来，绕到姑娘身前道：“这样危险？那姑娘可有哪里被伤到了？”又立马把她袖子搂起来，检查了一遍手臂，好在没有磕碰。

听满月这样一问，她倒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适。检查了一遍膝盖处，果然有着几处淤青，不过好在并没有破皮见血。

“我去找药来。”满月立马起身，苏离匆匆拉住她说道：“这个没事，我以前又不是没有受过这样的伤。没几天自己就好了，你不必如此担心。莫让旁人知晓，尤其是言书。”

满月看了看她，渐渐平息下来。“可姑娘也莫要委屈自己。”

苏离看着满月憋屈的小表情，有拉住她手安慰道：“当然不会。”

出了门，苏离走至言书房处扣了扣门。半晌里头才传来声音来：“谁？何事？”“是我。”苏离匆匆应着。

里面人像是翻了个身，又说道：“进来吧。”

苏离却拒绝起来道：“你应是在休息吧，我就不进去了。我来问你想不想吃什么？我待会去让若雪下厨。”里面随之陷入一阵寂静。

苏离又试探着扣了扣门，“言书？你是睡了么？”

“没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独独想着那壶没开的桃花酿，嘴馋了起来。”他语气平缓，听不出波澜。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饮酒，饮食也要挑味道淡的来。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品饮如何？放心，我不会偷喝。”苏离向他建议着，随后小心地靠在门边，听见里头轻笑一声，随即应道：“好。”

得了回应，苏离便离开了此处，去厨房处转了转。见了若雪正在忙着些什么，见那厨案上有和好的面，苏离已然猜中了大半。“这是要做饺子么？我帮你，嗯……或者说你教我也成。”苏离往若雪身边靠了靠。

“好啊好啊，姑娘来了最好了，我正愁没人帮我呢。”若雪回头对着她笑了笑。

若雪把刚洗好的菜尽数拿过来，用刀细细切碎，苏离则在一旁看着。这菜奇怪，以前竟然没有见过，莫不是这地方的特产？又想起方才从山上带回来的一筐，苏离赶紧问道：“这是菜，还是药？”若雪被这一问愣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了想道：“不是药，也不是菜。是种野菜，姑娘没有见过也是正常。不过这种野菜包出来的饺子也是不逊于其他的。姑娘待会尝尝就知道了。”

果然，劳作人民是智慧许多的。苏离又拿起一株那野菜，瘦瘦小小的一支，可是形状却漂亮。闻了闻，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反而有股清香。不知为何，苏离总觉得自己应该是闻过这股味道的。“它有名字么？”“有的，叫野荠菜。”

仿佛听见了某种再熟悉不过的字眼，苏离思路有稍许停滞，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是了，就是这个，曾经孙嬷嬷做的荠菜汤饺，曾令苏离暖极一时。不知道若雪的手艺如何呢。像是又发现了什么，苏离不自觉脱口而出：“雪儿……”

身边若雪停滞住，看着旁边出神的姑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说什么？”

待苏离回过神来，看着旁边的若雪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又尴尬笑了笑道：“无事，我就是记起来，这个曾经我也见过的。”

“原来姑娘也见过，我一度以为只有穷苦人家才会吃这个的。我小的时候，约莫是吃过的，记不清是谁的手艺。后来一直摸索，却再也没有找到那味道。”若雪说着说着，眼神又暗淡起来，又加快手中的速度。快速将馅和好，端到案上。

熟练地擀皮，置馅，合拢。这些动作在若雪手中都显得如此简单流利。简单几下，一个圆圆胖胖的元宝形状饺子就在她手中现了形。若是旁人在次此，定会夸赞一番，再虚心求教的

可苏离却没有心思。她心中疑虑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望着若雪的侧脸，苏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若雪会不会，就是孙嬷嬷的雪儿？

苏离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若雪，你可还记得，家中有谁？可记得你祖母？”

突然被这样一问，若雪一惊，愣愣地看着苏离。“我，不太记得了。离家时年纪尚小，后来应是生了场大病，许多事情更加记不清了。单单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尽管心中已经意料到这个回答，可还是有股失落感袭来。看着经过她手显现出来的一个个白色元宝，不知为何心里头又肯定了几分。此时苏离后悔，后悔当初没有问白落衡孙嬷嬷夫家姓甚名谁，只是当时觉得没有必要去了解，现下却酿成了一个遗憾。

手中不似若雪那样娴熟快速，苏离在一点点小心包着，尽量让自己的作品看起来不那么奇怪。她曾经与孙嬷嬷说过，今后自己的元宝水饺一定会越包越好的，她不想食言。

若雪在一旁偷偷瞄了瞄，见她心情似乎不是太乐观，转而拿起一个苏离的作品放在手上仔细端详起来，故意调侃道：“姑娘手艺不错嘛，比我刚开始学要好上很多呢。”

也不知她是夸自己还是贬自己，苏离干脆将手上剩的面粉拍到若雪面颊上，随即跑开戏言道：“若雪若雪，就是要肤若新雪，我给你擦擦粉吧怎样？”

“那我也给姑娘装扮装扮如何？”说罢若雪赶紧追了过去。

满月尚在远处就听见厨房的嬉闹声，立即赶了过来。见两人正玩得不亦乐乎，又赶紧跑过去将两人分开。“好了好了，姑娘我才给你梳洗好，怎么又成这个样子了？若雪，你怎么照看姑娘的？”见满月一脸怨气，苏离抛出一个认错的眼神道：“好满月，我晚上还要沐浴的，怕什么？莫生气，这样就不漂亮了，莫让清风见到。”说罢又摸了摸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