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衡心中隐隐生出不安来。不过,这也都是自己酿成的果,只能自食。
此时满月折回,将手中的和离书递给白落衡,又十分不耐烦道:“姑娘说了,让二公子亲自看看。名字也写了,指印也摁了,自然成全了二公子。至于另一份,二公子随意。”
白落衡接过那和离书,慢慢摊开,两人名字已然并立。还未来得及多看一眼,就又被满月抽了回去。她甚至都不想多看白落衡一眼,直直看着庄门方向,生硬道:“看完了,也便安心了。二公子请回罢。”
此话却令白落衡无比疑惑。他看满月似乎很是不爽,期间给的眼神也都是极度不屑。是他主动和离没错,可为什么要自己安心?又何来一这说?
苗三石在不远处亭内,见比一幕也只是微微侧目,随之轻轻摇了摇头。
“满月,公子并不是来求个心安的。”二月上前来,匆匆解释起来。满月抬眼,瞥了二月一眼,多了分怒气。“哦?我只当二公子只是来视察一番我家姑娘有没有甘心与其和离,求个心安好与旁的女子双宿双飞呢。”
二月更是疑惑,他看了看公子,又拉住满月:“你这是在说什么?哪里有旁的女子?”
见他如此,满月匆忙甩开二月的手道:“不要如此拉拉扯扯!”而后饶有兴趣地看向二月说道:“有没有,你不是比我清楚多了?”
满月向来急时便牙尖嘴利,眼下怒气上涌,竟然滔滔不绝起来,丝毫不给旁人插话的机会。
而反观白落衡,他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似乎猜中了一二。定然是因为此前,自己与六公主一道同行,被满月撞见了。只是,那次根本只是巧合,若他知晓六公主之后会一直跟着自己,断然是不会去剡溪楼的。
见公子无任何辩白,二月却急了起来。“公子,根本没有的事情,公子应该与人知会一声的啊?!”
言书终于不耐烦起来,他上前将满月劝了回去,又交代她好生照看好苏离。待她走远,言书才缓缓行至白落衡跟前,两人相对距离不过半尺,言书能清楚端详眼前这人。怎样看,都是一张不太安分的脸。
“你四处留情,却在阿离这里上演从一而终,二公子不觉得可笑么?”言书言语中透着几丝讥讽。
白落衡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微歪头,轻轻挑了一侧的眉,正经道:“言公子果然是个不错的靠背,可也只是靠背。我与苏离一天不合离,你就一天只能是那位望眼欲穿之人。”
此言十分具有攻击性,言书瞳孔微微缩紧,眼睛死死地盯住眼前人。
“白公子,可否亭中一叙?”苗三石抛出一句,打破眼前僵局。白落衡与言书同时偏头看向一旁的亭台,只见苗三石站起身,在亭外看向这边,且微微带笑。
“既然先生有请,二公子就过去吧。事了就请拂衣去,今后也请莫要再造访。”言书说罢,看了看白落衡与二月,随后未留下好脸色便转身离开。
白落衡则未将言书之言听进耳朵。他看着苗三石,此人鹤发童颜,蓄着的胡子还未白透,呈现灰白相间之势。而他眼神却像是笼罩着一层薄纱一般令人难以捉摸,甚至有些深不可测之感。可他面目却尚且慈祥,能看出没有敌意。
“你去外头等我即可。”白落衡交代二月一句,随后独身向亭中走去。亭中石桌上散落许多干草干花,还有医书名谱,白落衡大抵也知晓,这位先生九成是位医师了。
“得先生解围,晚辈在此谢过。”不知为何,白落衡就是有一种,应当对眼前人客气的感觉。
“二公子是将军府的公子,即使没有老夫解围,公子也不会惧,不必客气。”苗三石请了他在对面坐下,随后又微微眯了眯眼端详他一番。
白落衡见着这眼神,又微微笑了笑道:“先生可是,在替我面诊?”
苗三石闻此,又捋了捋胡子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我见二公子气色不错,体内禁制可是大好了?”
此言一处,白落衡着实一愣。就算再为济世名医,恐怕也无法望闻问切中只做了“望”,就可判断出病患的病况病因。况且,自己身体中的禁制,是极少有人会知晓的,阁主尚且为此奔波数年,而这位,却一眼便猜中,实在不合常理。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白落衡转而问起他名字来。
“高姓不敢当。老夫姓苗,苗三石。”
原来如此。眼前这位便是曾经清音坊主苗三石,只是听阁主说过,前时他不知为何放弃了坊主之位,转而让给了维王,实在令人咋舌。
“原来是苗先生,久仰。晚辈竟然不知,苗先生也精通医道,而且还如此功力深厚。”只见白落衡装作寒暄着,其实心中早已经通透。
有侍者识相地端来茶水,苗三石建议道:“这是芍药花茶,二公子可品饮一番,益处良多。”
白落衡端起茶碗,一开茶盖,花香便迎面而来。他看着这碗中零星的花瓣,想起了一事。这暖庄还有一出名之地,一旁的芍药谷曾经可谓盛极一时。她最喜欢的便是芍药了,想来她应该是高兴过的。
“论起医术,我自然是比不过璇玑阁陶先生的,比如他能将二公子体内禁制打开,我就不能。再说了,二公子患病一事,是阿离同我讲的。她那时候还来问我有没有解法,可老夫那时确实无能为力,只是给了她一盒香。不知二公子可还喜欢?”苗三石也谦虚着,可言语中还是透着居多信息。
自然喜欢的,很喜欢。那香是在与苏离分离后,自己能寻到的唯一寄托。只是,自己一直不明她为何会送香来,今日才知原来是为了此事。
“先生的香,确为佳品。原来苗先生也知,我一直与陶阁主有来往。”白落衡也不再与其你瞒我瞒,而是摊开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