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在一旁站着,好好看了看围在这里的几人,一个个如此聒噪。满月上前,直直盯着几人道:“少说话,多做事,很难吗?”
“不……自然不难。”几人规规矩矩地回复着。
“要说,就自己私下窝在被里偷偷说,莫要再让我听见。自己院里的事情还做不完,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心思去想旁人的事情。”满月看着这些人,又觉得懊恼无比。其实自己知道堵不住她们的嘴,可听见了就是想说一通,以求莫要再让这些言论传到更多人的耳朵里。
见几人皆规矩了,满月不再忙着训她们,赶紧回了姑娘身边。方才自己是去了府外拿信。之前苗先生给的那一封,其实姑娘还未回。只是现下不过才几日,竟又修了一封过来。想来是大人清楚今日言府之事,才又赶紧送了出来。
“姑娘,有信来。”满月去到亭中,将信封转交到正主手中。
苏离心中能猜到是什么,看见信封时也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不曾犹豫,苏离直接拆开来,默默读着。每每瞧见开头,苏离都会心头一热。“爱女阿离”,父亲从未将其挂在嘴边,却写进信里。
其实苏离有时看着也会觉得有一丝悲哀,明明相隔不远,父亲却用这种方式来表述自己的思念。
他是在担忧什么吗?担忧自己不能将几位家人一碗水端平,还是担忧女儿不肯回去?
这封很短,信纸也只用了一面。苏离甚至能感受到父亲书写时的不安与匆忙,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曾忘记那句“静待归宁”。
信纸很短,思念却很长。
苏离心中的父亲已然悄然改变,他或许没有那样冷漠,他或许也并没有忘记那位故去的人。既然他想着自己,那一定也想着母亲,对此苏离深信不疑。
满月在一旁落座,看着姑娘盯着那纸张已经许久,便询问道:“姑娘,要回一封么?”
“不了。”苏离摇了摇头,将手中信纸折好,重新装进信封。
若雪适时捞起冰中的小碗,擦拭干净递给了苏离,小心道:“姑娘尝尝吧。”
一触碗沿便能知晓这冰凉,苏离提前打了个寒噤。
冰镇过后的汤绽梅变得更加清甜,只是香味被封住了一些而已。胡乱将其饮尽,苏离将碗又递还给若雪,缓缓道:“嗯……精神了。”
完后又看着满月道:“不给父亲回信,我想过些时候亲自回去看看他。”
或许是冷静之后的清醒,苏离总觉得思念不应该写在纸上的,见一面便抵得过千言万语。
“嗯!就依姑娘的意思。”满月会心一笑。
今夜竟然安静地出奇,苏离四下看了看,又捉着满月问道:“二公子可曾回来了?”
“未曾。”满月亦朝门口处望了望,依旧没有影子。
“也好,”苏离看了看若雪忙碌着的身影,心生一意。“满月若雪,你们在竹院待着吧。我送些梅花蜜去给白夫人尝尝。”
“那姑娘得小心。”满月不放心地交代着。“我们等姑娘回来。”若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一齐看向苏离。舞神电子书sx
看着两人,苏离会心一笑,感觉心头也甜甜的。
言府此事正热闹非凡,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四处拉扯着的红绸将夜色都衬得红艳起来。烛光仿佛都不再微黄,而是透着一层喜庆的红色。
喜宴的主角却不在场,言书早早就离了席,独自在一处石桌旁坐着。
夜色中的一抹红色有些亮眼,可那人却没有活泼的气息。这边是庭院一角,平时也少有人来,倒是清净。隔绝了吵闹的人声,时间仿佛都过得慢了些,暗处的虫鸣虽然聒噪,可对比外头,言书觉得这里竟然有些可爱。
清风在较远处便遣走了侍者,自己则端着各色糕点去到公子身边。“公子,我带了公子喜欢吃的点心。公子一天未曾进食了,多少用一些吧?”清风将各类小碟拿好放置在桌上,等待着公子看一眼。
“你吃吧。”言书盯着前方的池水,一脸淡然。
清风早知会是如此,可是公子这般倔强又得到了什么?
沉默半刻,言书又忽然问起道:“清风,何时了?”
“约莫,到戌时了。”清风在一旁耐心答道。
听见了清风的回答后却没有了下文,转而又问道:“清风,白府有人在吗?”
看着公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清风向其靠近了些,又回道:“白将军与白府长子皆在外,所以由嫡次子代为出席。”
“嫡次子……”言书自顾自地喃喃道。
言书终于抬起头,看了看清风,还是没头没尾,又像是在求证般道:“那应该是,不该独自来的。”
“是,所以只是呈礼,人未到场。”清风慢慢附和着。
“为何不来?”言书像是在问着自己一般,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在默念着:“是因为我错了,所以不来,我确实错了,我承认。她生我气了才是……不、不对的,阿离从来不生我的气。”
听着公子似乎开始胡言乱语,清楚开始急切起来,他将公子搀起来,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只见公子眼神其实并没有涣散,只是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
“公子今日成婚,本是烛影摇红喜结连理,可不曾想到竟然醉成这副模样。我带公子回去休息。”清风一面向其说道着给着台阶,一面死死掣住身旁这人。
“成家立业……”言书缓缓吐出几字,拖着长长的尾声。
“在这在这……”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嘈杂,只见前方正有一堆侍女嬷嬷样子的人群往这边赶来,众人腰间皆系着红绸,沉浸在一片喜悦中。
清风心中却暗叫不好,怎的就来了个半路截杀?!
“哎呦,这是醉酒了不成?可使不得,这样如何入洞房?”一位年长些的老嬷嬷率先上前仔细看了看正颓败着的新郎官,认定这是喝多了被醉住。
言书强忍着一片嘈杂纷乱之声,只是靠着清风,头深深地埋着,闭上眼睛使自己陷入黑暗。酒?自己分明没有碰一滴,何来醉酒一说?这嬷嬷多少也是有些信口雌黄。
“那可不成,误了时辰不吉利的!”一旁穿红戴绿的媒婆似乎急了起来,自己带着的新人必须和美,才能延续自己业内的美名。她立马又胡乱喊来几名府中小厮,吩咐他们去将新郎架去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