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佩槿紧紧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道:“我当时说我不会嫁给你,现在反悔了。你还有意向娶我吗?”
车里静默了片刻。
梁佩槿手握在方向盘上,不自觉地用了力。
她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厚颜无耻,当初斥责丰启扬把婚姻当儿戏,现在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当时那么不屑地拒绝他,现在还好意思来说反悔!
她自己都很鄙视自己。丰启扬不愿意也是正常的。
正当她要失落之际,身后传来了一声温和的回答:“哪天有空,先去领证吧。”
啊!梁佩槿身子微微一僵,立刻转过头去定定地看着丰启扬:他居然就这么同意了?也不问问为什么吗?
丰启扬嘴角一勾,露出一个不羁的笑容:“可不是我着急啊,是我妈急着给我找媳妇。”
霎时间,梁佩槿脸上的震惊全无,也轻松地一笑:“我下周一轮休,你看具体什么时间能腾出空来,提前告诉我一下。”
她想,既然跟那个人没有可能了,婚早结晚结都一样。
“行。”丰启扬往车门边挪动身子,见梁佩槿只是打开了车门锁,没有下车的意思,问道,“你不扶我进屋?”
梁佩槿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了吧?再说,我就这样进去你家,待会儿见到长辈感觉会很冒昧。”
上次她送丰启扬回来也是只送到院门外。
丰启扬也不勉强,下了车,受了伤的脚就用脚后跟着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门走去。
梁佩槿坐在车内望着他走进了别墅大门才驱车离开。
郦婉卿正坐在沙发上吃着车厘子,见儿子走路一跛一跛地,秀眉微皱:“你脚怎么了?”
丰启扬走到沙发旁,一下瘫倒上去:“被您的好儿媳踩的。”
“啊?”郦婉卿惊讶道,“佩槿踩的?”
“您还有别的儿媳妇?”丰启扬随手捻起一颗车厘子丢进嘴里。
“诶等等,什么意思?”郦婉卿听着儿子的措辞有些不对,但又觉得有什么深意,诧异地看着他,“佩槿答应和你结婚了?”
丰启扬打了一个响指:“没错。”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我进家门之前。”丰启扬又拿起两颗车厘子。
“哎呀!那你怎么不把人带进来?”郦婉卿猛地往丰启扬腿上一拍,差点把丰启扬手里的车厘子给惊掉了。
丰启扬把嘴一撇:“她说还没准备好,不好意思来见你和爸。”
“你说她那么客气做什么?马上就是一家人了。”郦婉卿微笑道,“唉,早知道你被踩一脚这婚事就成了,那你应该早用这一招啊。”
丰启扬斜眼睨着母亲:“妈,我真是您亲生的吗?我这不是招数,我是真被她猛踩了一脚,都青了,你也不心疼!”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郦婉卿很不以为然,“你一个大男人,踩青一块皮有什么要紧?诶对了,我得和你爸商量一下,赶紧约时间去佩槿家提亲。”
说完欣喜地往二楼书房去了。
丰启扬虽然觉得母亲兴奋地有点夸张了,但他自己也很兴奋,只不过不是因为要跟梁佩槿结婚,而是因为和她领了证办了手续后,他就能无拘无束地跟那些车友去赛车了。
想想他心里就发痒,简直摩拳擦掌,就等着让他的跑车、摩托赛车重见天日了。
梁佩槿回到家,也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父母。
任晓荷惊道:“领证?你和小丰?”
“嗯,您和爸不都觉得他挺好吗?”梁佩槿神情淡然地喝了口温开水。
“是,我们是觉得他挺不错的,可是,会不会太快了点啊?你前几天还说不会和他成为男女朋友,这怎么就突然要和他结婚了?”任晓荷有点不敢相信。
“就是想法忽然变了,”梁佩槿道,“我跟他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觉得嫁给他也挺好的,感情的话,以后再培养吧。而且,我之前给他妈妈当了两年多的秘书,和她关系很好,以后我们婆媳关系肯定很好,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多好。”
任晓荷看了看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的梁元栋。
梁元栋倒并不是很惊讶,也挺了解女儿的性子,知道她有时想法很大胆,做事也果断利落,便道:“你真的想清楚了?结了婚可别给我轻易离啊。”
梁佩槿沉默了一瞬,答道:“想好了,只要他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我不会和他离婚。”
“行,你也不小了,自己的路自己走。”梁元栋起身叫上妻子,“你也别操心了,回屋休息。”
“你咋这么想得开呢?”任晓荷白了丈夫一眼。
梁元栋道:“你不是成天嚷嚷着让女儿给你找个好女婿回来吗?这个女婿还不好?”
“我没说不好……”
看着父母进了房内,说的什么话也听不清了,梁佩槿脸上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笑,似苦涩,似无奈。
回到自己房间,她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摄影杂志,翻到其中一页,视线落在那一页里夹着的一张照片上。那是她在大学时跟贺延霆拍的一张合影。
她大二时成了U大一名校报记者,而贺延霆正是校报管理层的一员,他两人都是商学院的学生,只不过贺延霆比她高两届。因为接触的机会较多,慢慢地,她便暗暗喜欢上了这个高大俊朗,笑容迷人,行事很有魄力的学长。
她知道贺延霆很受女生欢迎,但是他却没有交女朋友。不知为何,她有时感觉贺延霆对自己有些特别,但又担心是自己想多了,不敢当真,因此,直到贺延霆快毕业时跟她说他要出国留学了,希望以后能保持联系,她也始终不敢当他的面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午饭,然后她提出来给他拍张照留念。贺延霆说不如一起拍,于是便有了这张梁佩槿笑得不怎么自然的合影。
五年多了,那时的自己真是稚嫩啊。梁佩槿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合照,呆了半天,忽然双手从中间捏着,“哗”地一声,照片撕成了两半。片刻后,成了碎片。
她默默告诉自己:有的东西既然不属于自己,就永远别再留恋。
周一的小组例会上,夕韶正在听着励昭讲话,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一亮,一条梁佩槿发来的信息让她不由地瞪大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