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把他带出去,他们手上的动作不轻,根本不屑让他慢慢走,也不想跟他好好说话。
“轻点,以为我跟你们这种下等人一样?我很精贵的,磕着一点你们一辈子的破警察工资都赔不起,还有那个刚才那个打我的警察,你叫什么名字?警员编号多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告你,还有你们,你们所有人一群草包,莽夫,就等着……”话里满是看不起警察的自以为是,直到被人拉出去了,嘴里还在骂人,把能看到的所有警察都骂了一个遍,几乎无人待见他。
几个年轻气盛的刑警心里憋着一股劲,想想外面那些被他压榨欺辱的可怜人,他们没有多好的耐心,推搡着把他推出去,期间跌倒了也没有人去扶。
何瑜之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易南在现场微微愣了半晌,身边的其他同事都知道他们两人是黄秋文一手带出来的刑警,感情自然不用多加言语,纷纷都让他去医院看看,这里交给他们。
易南平静下来,冷眸中逐渐恢复了清醒,他没有去医院,而是继续留在现场,因为他知道何瑜之跟着去了,如果一旦发生什么事,他一定会打电话给他。
他还要留下来,这里的事同样重要。
杨永功在攻击了黄秋文后烧了大半文件,杨永功必须要在警察赶到发现之前把所有文件烧毁,甚至不惜出手伤了一名警察,这些文件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矿场里的所有污秽肮脏秘密。
铁质的垃圾桶里火已经被扑灭,尚存的几片未燃尽的纸质上是器官交易的来往合约。
易南身边的人看到他仿佛像是鬼上身的样子都不免担心,他们和黄秋文是多年同事,心里都担心着急的无心工作,而易南跟黄秋文的关系特殊,现在更是应该在医院守护,其他事都已经不重要,自己的师父才应该在首位。
易南越是平静的在现场勘察,其他人就越是不解。
他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鲜血,可是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冷静的让鉴证人员把垃圾桶带回去加急处理复原被烧毁的文件,以及安排人员在现场继续搜查受害者。
一个受过黄秋文救命之恩的刑警忍无可忍的对他说:“易南,这里的事后续我们会处理,现在你还是快点去医院,黄队生死未卜,你怎么能那么平静的在这里浪费时间?”
易南脸上透着薄汗,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血像绽放欲滴的红,他神色淡淡,可声音愠怒而冷漠:“浪费时间?对你来说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那你可以去医院,这里有多少无辜遭受折磨的受害者?有多少为了钱财枉顾人命的禽兽?有多少我们还没有找到的死者?如果你认为这些人是在浪费你的时间,我现在批准你马上去医院,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样,我已经批准,要走的马上离开,不要浪费了你们的时间!”
易南知道在场的这些人有多少都是跟他一样的想法,自己的同僚受伤,谁还有心情管这些。
易南话说完,就转身自顾自的继续勘察,双手上的血都没有清洗就带上了手套,整个人都仿佛魔怔了一般。
而其他人都没有离开,而是沉默下来工作勘察。
屋内没有了可继续勘察下去的必要,易南就走到了外面,一路出来所有擦肩而过的刑警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模样,都吓得以为他受伤了。
穿过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过后,一道明亮又刺眼的光线映现在眼前,外面很亮很亮,把一个细微到平时都不可能注意到的东西都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而这晃眼的白,让原本就心神不宁的他震得一阵眩晕,一切的一切都好亮。
黑牛走到他身旁,用一种莫名复杂的表情看着他,“易南,你得过来看看!”
他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带着悲伤、同情!
易南跟着他到后山的半山腰上,地势较高,后山隐秘而荒芜,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坑,坑里面似乎能隐隐约约看到人的手和脚。
坑外面站了一圈的刑警武警,他们都安静悲切的看着里面。
易南也看着,他难以置信的半蹲下来,难以置信的想要认真仔细的看清楚,而着阳光白得亮得让他把露出半截的手臂上的纹身都看了清楚。
剩下的就只是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那是人的手……
那是人的脚……
那是人的头发……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进行下一步,他们愣了,看着里面被掩埋的同胞,他们露出的一只半截,无法用平静的心态去面对现实。
有些甚至无法直视这个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里面被掩埋的人坑里,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离开,他们不愿意下去,不愿意把那些活着可怜死了也可怜的人搬出来,不愿意看到痛苦的死亡。
这样的事又有什么人能做好?
易南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头脑还是晕眩着,眼前的冲击让他好一会才组织了语言,声音依旧沉稳肯定,“清点死亡人数,把每一个人哪怕是一只鞋都找出来。”
“是!”这一声守令,沉重而不堪。
易南下山,一路走都走不稳,打击太大了,而矿场上,在一个密闭没有任何物品的破垃圾屋里解救出来被锁在里面不见天日的残障者。
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人间炼狱,是人性贪婪无厌搭造成的地狱,人有多可怕就有多弱小,而这里层次分明了这两种极端的人。
贪得无厌毫无人性的畜生,本就苟延残喘却想要拼命生存的社会底层人。
现场的事交给黑牛负责,易南在回局里的空隙,去了一趟医院,黄秋文进入手术室已经很久了,何瑜之通知了师父的家属,她们正在赶来。
远远就看到何瑜之坐在手术室门口,垂头丧气,看到易南来了疲惫不堪一直撑着的他才终于表露出害怕担忧。
何瑜之说不出话来,看着易南的眼里是无措、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