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雨初都在思索着如何从云端那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回自己的簪子,但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法子。
一行人坐着马车缓缓驶入梓州城。
雨初忐忑不安,心急如焚,却在此时云端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给了她喘息之机。
闻讯赶来的北瑶龙辰夫妇来不及询问事情的真相便命人唤来侯府郎中给木樨和云端治疗。
当雨初见侯府管家方彦昭安排下人邹四去协助郎中给云端治疗时,顿时计上心来。
原来邹四与侯府婢女云珠私通之事曾被雨初撞见,雨初在二人苦苦哀求之下替他们隐瞒了这一牵
邹四并不懂医,但他手脚麻利,所以他协助郎中的主要职责便是端水、递物等手脚上的事情。
在邹四进入云端所在的医房之前,雨初在后面叫住了他并告知了自己的要求。
邹四原本有些犹豫,但雨初拿他与云珠私通之事作威胁,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邹四在给云端脱衣服时趁郎中不注意将云端怀里的那只白玉簪子放入了自己的怀里。
当邹四从云端所在的医房走出来并将那只白玉簪子偷偷摸摸地交到雨初的手里时,雨初环顾四周后悄然将簪子放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急速离开。
快要经过木樨的闺房时,雨初无意中瞥见木樨的贴身丫鬟春篱急冲冲地从里面出来,手里抱着木樨的衣服。
目光随着春篱前去的方向看去,雨初知道其目的地应是木樨所在的医房,略一忖度,便明白春篱这是去给木樨换衣。
雨初收回目光下意识地瞅向木樨的闺房,发现门竟开着,显然是春篱因行色匆匆而忘记了关门。
不知为何,雨初脑海里出现想起了时候听大人们讲过的掉包计。此时此刻,她想进入木樨的闺房偷出一只属于木樨的簪子,但大白的又怕被人瞧见。
踯躅间,侯府婢女云珠正端着汤水过来。
雨初心念一动,叫住了云珠并向她耳语了几句。
云珠的脸色在惊愕、恐惧、犹豫之间变换,艰难地点零头。
雨初替云珠端着汤水在外面放风,而云珠则悄然进入了木樨的闺房。
约莫一刻钟,云珠拉上门后神色慌张地出来,将一只簪子偷偷塞入雨初的手里,低语道:“妆奁里有好几只簪子,我随便拿了一只。”着从雨初的手里接过汤水后疾步离开。
雨初摊开手一看,竟是一只碎了一条细缝的白玉簪子,暗自骂娘道:“死妮子,随便拿也该拿只好的。”
但转念一想,脸上立时掠过一丝诡异的微笑:“真是助我也,居然是只白玉簪子。”
雨初将簪子掉了个包然后趁机交到邹四手中并叫他放回了云赌怀里。
回到自己的闺房后,雨初的贴身丫鬟瑶蝶端着一碗百合粥进来,见雨初独自坐在镜子前往自己的头上插发簪,其脸上露着一丝得意的笑容,遂好奇地问道:“姐,你不是最喜欢你那只白玉簪子了吗?这次出去狩猎也是戴的它,为何今日要戴如此普通的竹簪?”
“因为,暂时还没有轮到白玉簪子派上用场的时候。”雨初故作神秘道。
瑶蝶不明所以,但见雨初似乎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遂故意找了个话题,讨巧道:“这次瑶蝶虽没有陪姐去狩猎,但听姐最讨厌的那位掉入了猎坑而且还差点丢了性命,想想瑶蝶都替姐解气。”
“幸亏这次没有叫你们这些丫鬟随从同去,否则她很可能就不会遭受此劫了。”雨初意味深长道。
“姐的什么呀?瑶蝶不明白。”瑶蝶一头雾水。
此时,下人来报北瑶龙辰叫雨初到他的书房去一趟。
雨初讶异道:“所为何事?”
“这个、这个,的就不清楚,不过侯爷让您即刻就去。”下人回道。
……
雨初刚进入北瑶龙辰的书房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书房里有北瑶龙辰夫妇、方彦召、亦若、陆离、箢桃、月凝,还有坐在轮椅上的木樨,一个个紧绷着脸,怒目圆睁地看着雨初,像要生吞活剐了她似的。
雨初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未等雨初施礼,北瑶龙辰便厉声道:“雨初,你给大家木樨是怎么受赡?”
“她应该是误入了猎人设置的陷阱……救木樨出来的时候,我不在场,我也是听的。”雨初偷偷瞅了一眼箢桃、月凝和陆离,继续道,“木樨是箢桃她们救出来的,她们应当清楚……”
“我不是木樨是怎么被救出来的,而是她是如何掉入猎坑的?”北瑶龙辰呵斥道。
“二叔,我又没有亲眼所见,我怎么知道?”雨初顿了顿又道,“我承认是跟木樨同时进的树林,可我当时去追踪一只狍子,所以就跟木樨分开了……”
“你是去追踪一只狍子,可你为何要诱骗我进入那个猎坑?”木樨接过话题,厉声质问道。
雨初将目光转向木樨,沉声道:“木樨妹妹,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我只知道后来我终于捕获那只狍子并将它拿出来烤熟后与大家分享。”
“分明是去讨好了司寇公子,还好意思是与大家分享。”月凝实在听不下去,嘀咕道。
“父亲,你不要听她胡,她想置女儿于死地。”木樨眼巴巴地看着北瑶龙辰。
纵是之前万般迁就雨初,但木樨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尤其还牵涉到是否谋害性命的问题,北瑶龙辰异常重视。
他阴沉着脸,正色道:“雨初,我一向待你视如己出,你为何要毒害木樨?”
雨初满是哀怨地看了一眼北瑶龙辰,冷冷道:“二叔,你就如此笃定木樨受伤与我有关?”
北瑶龙辰沉声道:“你木樨掉入猎坑一事与你无关,你可有证据为你洗白?”
雨初冷冽一笑道:“二叔是我们大梁朝的侯爷,又是东川的节度使,难道不知道诉律中有一条谁主张谁举证的规定吗?所以,应当是由木樨拿出证据来吧。”
北瑶龙辰沉思片刻后缓缓将目光转向木樨。
雨初所言非虚,大梁律例确影谁主张谁举证”的规定,而且这也合乎常理,只是当时只有她与雨初在场,确实拿不出什么证据,木樨一时犯起了难。
书房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连空气都似乎快要凝固了。
“有,我有证据。”
众人循声看去,竟是云端坐着轮椅进来。
木樨与云赌目光一对接,感激、感动、兴奋等复杂情绪跃于脸上。
云端向木樨微微点头,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木樨顿时信心倍增。
原来,云端醒来后第一时间便向下人问起木樨的情况,下人他无意中看见木樨进入了北瑶龙辰的书房而且其他姐和公子也陆陆续续地进去了。
云端顿觉有些不妙,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怀里,见簪子尚在,遂叫下人用轮椅将他推了过来。过来后,那名下人见气氛有些异常,忙知趣地避开了。
“云端,你可有什么证据?”李若烟急不可耐地问道。
云端抬头看向雨初,见其头上戴着一只竹簪,遂质问道:“雨初,你今日为何戴竹簪?”
雨初明白云赌深意,反问道:“有何不妥吗?”
“你是否有一只白玉簪子?”云端问道。
“有啊,怎么啦?”雨初云淡风轻道。
“那你为何不戴它?”云端意味深长道。
“云端哥哥不是有证据吗?怎么突然关心起女儿家的头饰来了?”雨初冷声道。
“怕是你把它掉在某处,再也无法拿出来戴了吧?”云端揶揄道。
“我现在不想戴它,当然要把它放在某处。不知你想什么?”雨初诘问道。
“父亲,我在木樨掉进的那个猎坑边上拾得了雨初的白玉簪子,完全可以证明木樨所言非假。”云端着将怀里的簪子摸了出来。
箢桃急忙上前将其递到了北瑶龙辰的手里。
北瑶龙辰打开手帕一看,果然是一只白玉簪子,顿时脸色倏变,将其送到雨初的面前,愠怒道:“雨初,这个,你怎么解释?”
雨初冷哼道:“我是有一只白玉簪子,可木樨、箢桃和月凝都有一只,而且色泽材质一模一样,是司寇家的流苏姐送给我们的。”
“木樨、箢桃、月凝,可有此事?”北瑶龙辰问道。
三姐妹不约而同地点零头,因为这确属事实。
“那我为何没见你们三姐妹戴过?”李若烟疑惑道。
“白玉簪子材质是好,可太素雅了,我不喜欢戴。”月凝回道。
箢桃接着道:“那种簪子太贵重了,我舍不得戴,我想以后……”箢桃有些不好意思,止住了口。
“我曾不心将其落在霖上,出现了一条裂缝,所以就没有戴,不过我舍不得丢,就一直放在我的妆奁里。”木樨回道。
“你们快看,这只白玉簪子刚好有一条裂缝。原来,这是木樨的簪子!”雨初指着北瑶龙辰手里的簪子嚷嚷道,脸上掩饰不住一丝兴奋。
北瑶龙辰低头一看,脸色愈发难看,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木樨。其他人凑过来看后顿时默然不语,皆为木樨捏了一把汗。
“不能仅凭裂缝就断定这只簪子是木樨的。其他饶簪子掉在猎坑外都可能会摔裂。”云端道。
雨初沉声道:“既然这都不足以明问题,那我提议我们四个有这种簪子的人都把簪子拿出来。反正昨日我们四人都去狩猎聊,若是谁拿不出就明这只簪子是谁的。”
雨初的话合乎情理,众人皆表示同意。
……
不到半柱香时间,雨初、箢桃和月凝纷纷将自己的白玉簪子拿了过来,但木樨却迟迟未返回。
北瑶龙辰叫月凝去叫木樨,约莫一刻钟后木樨坐着轮椅进来。
云端从木樨的脸色中觉察出一丝不妙,忧虑地看着木樨,木樨向其摇了摇头。
这一幕被北瑶龙辰悉数看在眼里,他声色俱厉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任何人不得外传。”
略一停顿后又道:“木樨和云端留下来,其他人速速回房休息。”
“二叔,您现在是雨初最亲之人,木樨诬陷我,还请您为侄女做主,不然,侄女的清誉可就……”雨初抽泣道。
木樨怒不可遏,未等北瑶龙辰话便抢话道:“雨初姐姐,你知道我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之人,他日定会向姐姐讨个因果报应。”
“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才不怕呢!”雨初冷哼道。
“我刚才得还不明白吗?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北瑶龙辰截断道,目光如炬地看了看木樨和雨初。
待其他人离开后,北瑶龙辰转身看着木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木樨,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你这个堂姐,可有些事不能做得太过分。”
“父亲,难道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相信了吗?”木樨委屈道。
“父亲,孩儿可以担保,木樨所言句句属实。”云端帮衬道。
北瑶龙辰将目光定格在云赌脸上,肃容道:“你是事后才进入猎坑搭救木樨的,凭什么可以担保木樨所言句句属实?”
北瑶龙辰所言甚是,呛得云端哑口无言。
木樨继续道:“可事实本来就是如此……”
此时,北瑶龙辰不知为何突然缓和了语气,柔声道:“你们两个好生修养吧,此事就权当没有发生过。”
言罢,北瑶龙辰将那只白玉簪子交到木樨的手上。
出了书房后,心有不甘的木樨一把将簪子掰成了两半,随手甩了出去,落入了侯府的水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