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后,云赌伤势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想起了木樨的那只白玉簪子,遂来到梓州城内的玉石店想给木樨买一只类似的簪子,不料这种簪子非常名贵极其少见,其材质仅新疆和田一带才樱在整个东川也只有司寇家族这种门路广阔的富商才有办法弄到这些。
无意中,云端发现有一种簪子非常漂亮,拿起来仔细端详。
玉石店老板见状满脸堆笑地走过来,用其三寸不烂之舌极力推荐。
这种玳瑁簪出自史记春申君列传,相传有一次,赵国平原君派使臣到春申君这里来访问,春申君把他们一行安排在上等客馆住下。赵国使臣想向楚国夸耀赵国的富有,特意用玳瑁簪子绾插冠髻,亮出用珠玉装饰的剑鞘,请求春申君的宾客来会面。春申君有门客三千多人,上等门客都穿着宝珠装饰的鞋子来见赵国使臣,赵国使臣顿时自惭形秽。
刚一听完玉石店老板的介绍,云端便掏钱购买了一只。老板忙用精美的盒子装了起来,嘴里讨巧道:“公子真有眼光,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值得公子如此付出。”
云董淡一笑,心里满是甜蜜。
箢桃、月凝正陪着木樨在侯府花园里散心,远远地看见云端抱着一个盒子走过来。
“这是什么?”月凝倏地窜到云端面前,将埋头走路的云端吓了一跳。云端忙将盒子放到背后。
箢桃和木樨见云端迎面而来,缓缓地走了过去。
“有什么不可看的?我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木樨嘟囔着嘴道。
云端诧异地看着月凝。
“月凝,不可胡闹!”木樨制止道。
“后日便是大姐的生日,反正云端哥哥手中的礼物都是送给大姐的,我们提前欣赏一下有何不妥?”月凝回道。
箢桃顿时俏脸霞升,娇羞地低下了头。
云端被月凝莫名其妙的话给愣住了,尴尬地看着木樨。
就在云端分神之机,月凝从云赌背后一把夺过了盒子,紧接着便是“哇”的一声:“太好看了,云端哥哥真是出手阔绰。”
箢桃闻言后偷偷瞄去,见是一只精美的簪子,抬头凝望着云端,目泛春波道:“谢谢你,我很喜欢,不知这是什么做的?”
未等云端回答,木樨打趣道:“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
“玳瑁簪?”箢桃转身看着木樨。
“嗯,上好的玳瑁簪!”木樨回道。
云端顿时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
回到自己的闺房后,箢桃对着镜子将玳瑁簪轻轻地插在发髻上,镜子里的美人笑靥如花。
……
回忆起雨初之前意图谋害自己性命一事,木樨越发觉得今日之事完全就是雨初在诬陷亦若,但苦于没有任何头绪,木樨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恍惚间想起了雨初以前欺负自己的点点滴滴,心中更加恼怒。
……
李若烟见北瑶龙辰回屋后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关于云赌态度。
“他属意的人应当不是雨初。”北瑶龙辰淡淡道。
“什么叫应当?这么简单的事难道老爷都没有问清楚吗?”李若烟道。
“他喜欢的人年纪尚,目前还不适合谈婚论嫁。”北瑶龙辰沉声道。
“年纪尚,有多?可过了十八岁?”李若烟追问道。
北瑶龙辰摇了摇头。
“云端事业心重,他该不会是怕我们逼婚,故意找个人来搪塞我们的吧?”李若烟疑惑道。
“他起那名女子时嘴角含笑、目泛神光,难道这一点我还看不出来吗?”北瑶龙辰道。
“云端整日忙于事务,他哪有机会接触女孩子?”李若烟心念电转,恍然大悟道:“他该不会是喜欢木樨或月凝那两个丫头吧?”
其实北瑶龙辰也有此猜测,而且他觉得木樨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月凝不仅年纪而且还少不更事,对男女之间的感情更是懵懂无知。
只是木樨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目前又只有十六岁,作为父亲的他暂时还不打算将其许配出去,他要给她找个全底下最好的夫家。
云端这个孩子是不错,但若是还有更好的呢?毕竟木樨年纪尚,来日方长。
所以,当云端不愿出心仪对象的姓名时,北瑶龙辰也不去追问,免得自己左右为难。
“他们亲如兄妹,怎么可能?这话到此为止,不可对外言语。”北瑶龙辰沉声道。
“可云端毕竟年岁不了。”李若烟忧虑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还年轻,他既然都愿意等,我们着什么急?”北瑶龙辰道。
“那雨初这边,老爷准备怎么办?”李若烟问道。
“司寇怀信上次不是为他的宝贝儿子提亲吗?那就把雨初许配过去吧。”北瑶龙辰道。
“他们想要的可是木樨啊?”李若烟道。
“我已经跟司寇家过了,木樨年纪尚,而雨初则已经二九年华,刚好合适。再了,如果不去试试我们怎会知道这段姻缘成不成?”北瑶龙辰道。
“但以雨初的性子,司寇家会接受吗?”李若烟担心道。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雨初再怎么吵再怎么闹也是在他司寇家,总比留下来祸害我们的强吧”北瑶龙辰道。
“老爷,你不是很疼爱雨初的吗?为何?……”李若烟疑惑道。
“我把她抚养长大已尽了我最大的责任,接下来就应当由他的夫家来管她,难道我要抚养她一辈子不成?”北瑶龙辰道。
理虽如此,但这些话今日从北瑶龙辰嘴里冒出来,李若烟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接下来,让北瑶龙辰夫妇惊讶的是,雨初和司寇流云的婚事竟一拍即合,不仅司寇家满意而且两个当事人也满口答应。
司寇流云极力撺唆雨初在她二叔那里为他谋个官职,着急把雨初嫁出去的北瑶龙辰事后多少还是有些内疚,遂给司寇流云安排了一个管钱粮的差事。
……
剑南侯府花园里几十株梨树盛开,绽放的花朵犹如万千飞蝶,在蓝下飞扬着蹁跹的舞姿含苞的花蕾张开白嫩的嘴,呼吸着春沁人心脾的香泽。团团簇簇,争相斗艳,带给人们久别的清新。
风和日丽的午后,阳光暖暖,微风缓缓。
梨园旁边的秋千架上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百无聊赖的箢桃、木樨、月凝三姐妹悠闲地荡着秋千。
秋千越荡越高……飘起,追赶那轻柔的白云。
木樨感受着这鸟飞翔的感觉,任思绪随着那秋千翩翩起舞,一切烦恼都似乎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安闲宁静,在晃晃悠悠中,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偶尔,她也会张开眼睛,瞧着那蔚蓝的空,以及那白得像洗过的云朵,丝丝缕缕,将这美好、温馨时刻浸入心田。
一切都显得那么单纯,那么宁静……
“姐姐们,你们看,我们快点过去。”
木樨睁开双眼,见月凝已跳下秋千欣喜若狂地来到一株梨树下,手捧着花瓣轻闻慢嗅。
月凝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话,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仙。
原来是不知何时飘来一阵疾风,吹落片片花瓣,仿似下起了一场梨花雨。
箢桃和木樨来不及慵整衣衫,便如风般飘了过去。
月凝花枝摇曳般相邀着箢桃、木樨在梨花雨中翩翩起舞。她今日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
只见月凝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步步生莲花般的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荷叶尖上的圆露,风姿绰约,娇艳欲滴。
受月凝感染,箢桃与木樨也情不自禁地舞动起身姿来。
箢桃上着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下着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长着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巧挺拔的鼻子,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端庄秀丽,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其身体虽不似月凝般轻柔,但她的舞蹈却刚劲有力,行云流水,气贯长虹。
木樨着粉红色的绣花罗衫,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却见她衣袂飘飘,长袖当舞,玲珑身段尽显妩媚,如画眉目泛春情,轻步曼舞时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时似鹊鸟夜惊,真是翩如惊鸿,宛若游龙。
恰似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梨花雨下的三姐妹宛若干枯溪里的鱼虾遇到从上游流来的山水,蹦蹦跳跳、欢喜地。
此刻,草木禽虫为之动容沉醉,纵使神仙看了恐怕都能让他如痴如醉、如梦如幻,飘然而不能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