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瑶龙辰要求陆离和管家方彦昭的次子方文邕务必三日后赶赴剑州就任,以防剑州有变。
陆离在离开前准备到司寇家去一趟,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尤其是与心爱的未婚妻司寇流苏道别。
听未来女婿当官,司寇怀信原本准备带上贵重的礼物前去道贺,但是陆离却叫人带话叫他们不要前来,而是自己会前往司寇府邸拜访他们。
司寇府邸,位于梓州城北四十里的刘营屯,簇相传为汉昭烈帝刘备入蜀时与刘璋相距遂屯兵扎营于此而得名。
司寇府邸靠山环湖,坐北朝南,楼宇相连,占地极广,仿若一座型的城郭。
司寇家族选择在此居住,一来是因为簇风水好二来是因为簇交通便利便于经商三来是不愿到梓州城去凑热闹,而在簇则可以逍遥自在。
司寇怀信领着家中亲眷早早地候在了司寇府邸的大门外。
见陆离穿着朴素,轻车简从,司寇流云急着从等候的人群中走出来疾步来到他的面前,笑呵呵道:“妹婿都是当兵马使的人了,怎么还如赐调?”
陆离也不接话,向司寇怀信等人施礼后,沉声道:“还是回府话吧。”然后目光便定格在人群中的司寇流苏脸上,流苏顿时俏脸霞升,低垂螓首。
进入司寇府邸后,司寇怀信按照陆离的要求屏退了亲眷,与司寇流云一起在客堂接待陆离。
待陆离坐定后,司寇怀信便命管家呈上了十多个箱子,在管家一一打开箱子之际,司寇怀信笑吟吟道:“陆离贤侄此去剑州,世伯我也没什么可送的,这些金银珠宝还望贤侄笑纳。”
陆离见了金银珠宝却不为所动,面色平静地道:“世伯的心意,愚侄心领了,只是我初任剑州兵马使,树大招风,而且还有亦若弟弟的人命和云端哥哥的官司摆在那里,恐遭人非议。”
“这有什么干系?谁人人前不人,哪个背后无人?未来的岳丈送未来的夫婿一些财物,经地义,而且今时不同往日,我看谁还敢乱咬舌根?”司寇流云道。
司寇怀信横了司寇流云一眼,沉吟道:“陆离贤侄所言极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往往锋芒毕露者自毁,而养晦韬光者受益。还是我思虑不周啊!”顿了顿又道,“不过,贤侄此去剑州,需要用度的地方很多,待你过去后,我再托人给你悄然送过来,若是还不够的话尽管开口便是。”
流云见陆离尚在迟疑,遂嬉皮笑脸地对陆离道:“我们马上都是一家人了,陆离公子无须如此见外。”顿了顿又道,“你若是过意不去的话就关照一下我们的买卖吧!”着下意识地瞅了司寇怀信一眼。
司寇怀信接话道:“也不必麻烦贤侄,只是梓州乃大梁麦冬之乡,近来各地需求颇大,我们北上的马队经过剑州时还请贤侄看护一二,不要被那些强人悍匪给劫了去。”
“各地之人也喜欢我们梓州的麦冬?”陆离将信将疑道。
“麦冬作为上等药材,有生津解渴、润肺止咳之效。何况,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贤侄应该明白吧。”司寇怀信回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我们不广而种之?”陆离不解道。
“为政者,自古以来皆重农桑。而且,种植麦冬对土壤、气候、雨水的要求极高,整个东川境内除了梓州外就只有剑州适合种植。”司寇怀信缓缓道。
“麦冬如今市价如何?”陆离双眸一亮,急迫地问道。
“一斤麦冬与十石谷物价格相当。”流云接话道。
司寇怀信会意,沉声道:“剑州乃东川门户,治地养兵用度颇大,不如贤侄命人在那里种植麦冬,待秋收时我再按市价收购,如何?”
陆离拱手道:“那就有劳世伯了!”顿了顿又道,“愚侄本不愿麻烦世伯,只是如今朝廷长期克扣地方的饷银和军资,父亲为此忧心不已。此去剑州后,愚侄实在不愿让父亲再为饷银和军资一事操心。”
闻言后,司寇怀信满脸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儒雅、年少有成的未来女婿,笑呵呵道:“贤侄与女早已心意相通,前些时日又定了亲,所以、所以不如择个良辰吉日把喜事给办了吧!”
陆离歉然道:“世伯请放心,我此生非流苏不娶。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家里才出了那些事……尤其是母亲刚过世,愚侄还需为她守孝三年。”
司寇怀信觉得陆离所言合情合理,遂安慰道:“此时确实不是时候。贤侄到剑州后尽管放手去作为。”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陆离因要急着去见流苏,便拜别了司寇怀信。
流云在前面引路,期间他本想出亦若之死的真相从而在陆离面前邀功,但一想起方静石的忠告后便又将已到嘴边的话给活生生吞了回去。
……
独坐纱窗刺绣迟,紫荆花下啭黄鹂。
一缕阳光从镂花长窗中映照而进,室内一名白衣少女正倚窗而坐,微垂螓首,眼角含笑,轻挑慢捻地细描着针线。门微开,帘高卷,似在等着什么人?
陆离悄然来到流苏的背后时,流苏却浑然不觉。他俯身一看,绣帕上的内容为“任山高水长,两两不相忘。流……”绣帕上显然是流苏的“苏”字尚未绣完。
流苏突然感觉到脖颈处有一股热气,倏地扭头一看,竟是陆离悄然站在了自己的背后,她如凝脂般的肌肤立时泛起了红晕,清丽秀逸的眼眸露出一丝羞涩。
“这是送给我的吧?我很喜欢!”陆离柔声道。
话音未落,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让流苏显得特别娇嫩可爱,她故作嗔容道:“谁送给你的,我就是练练刺绣罢了。”着便将尚未完工的绣帕捏在了手心。
“转过身去,坐好!”陆离柔声道。
流苏含情脉脉地望了陆离一眼,依言缓缓转过了身。
陆离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支用紫色玛瑙做成的流苏发簪准备插在流苏的发髻上。
鼻腔里吸入了流苏身上淡淡的香气,陆离的呼吸变得灼热,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他只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流苏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下意识地想扭头看看究竟。
流苏细微的动作让陆离回过神来:“勿动,片刻即好!”
陆离将发簪轻轻地插在流苏的发髻上。
流苏察觉出陆离在她的发髻上插了一件物什,遂立即拿起面前的镜匣取出一面铜镜仔细端详,一双眼犹如养在水银里的两丸黑水晶,清澈明亮。
再多美好的未来,也比不上一个温暖的现在。
渐渐地铜镜里的那双美眸变得雾蒙蒙水润润的,如凝脂般的肌肤变得白里透红,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陆离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他慢慢地凑到流苏的耳边,柔声道:“这是我特意托人用紫色玛瑙做成的流苏发簪,与你的芳名和容貌恰好相配,可还喜欢?”
“嗯。”流苏微微颔首,气若幽兰道。紧接着流苏将发簪取了下来放进了面前的一个妆奁里。
陆离一脸茫然,不解道:“是不喜欢吗?”
“喜欢!”木樨转过身来缓缓解释道,“正因为喜欢,所以下次等你从剑州回来时我才戴。”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此刻我不就在你的面前吗?”陆离打趣道。
“民女只为男儿容不为公子容。”流苏娇嫩的樱唇此刻正微微上翘着。
“难道你我不是男儿?那你为何还要嫁与我?”陆离知道流苏是在打趣他所以配合着故作嗔容道。
流苏也不想把话题扯远,遂敛容道:“温柔乡里从来出不了男儿,此去剑州正是你施展抱负的时候,勿要挂念我。”
陆离正要什么,流苏又继续道:“令堂刚刚过世,你还需守孝三年,我们的婚事可以容后再。”
流苏的善解人意让陆离遽然间失了魂魄,他猛地将流苏揽在怀里,动容道:“死生契阔,与子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流苏双目滢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