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点墨反复回忆起白的一幕,直觉告诉他“方文邕想要拥兵造反”,所以他冥思苦想着如何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云端。
偷偷逃跑这种办法显然是行不通的,否则会打草惊蛇。思来想去,点墨想到了一计。
恰好今夜下着大雨,寒风刺骨,冷得点墨直嘚瑟。
点墨索性将身上的单衣脱掉,任凭寒风的侵袭。
次日集结号响起,晨练的时间到来。
当所有人一股脑儿地爬起来匆匆忙忙地出门去参加晨练时,看守人员却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
过去一看,见是点墨全身僵硬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发乌。
看守人员用手去探点墨的鼻息,点墨立即用功静心闭气,看守见点墨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又察看了其全身,料想他是冻死的,遂立即去向上司禀报。
半柱香后,进来了几个士兵将点墨抬走。
原本点墨只是装死,谁知冻了一夜后他却身体异常虚弱,被抬出来不久便晕了过去。
点墨被丢在南溪军营外的一处山坡上。
迷迷糊糊中,点墨听见有犬吠声。睁眼一看,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几只野狗嘴里虽分别叼着死尸的肠子、耳朵和手掌,却还互相争抢着。
地上是腐烂的尸体,点墨认出了是十日前想逃跑时被砍杀的那些灾民的尸体。
一股冷冽之风迎面吹来,如撒了盐的刀子,狠狠地割在点墨的脸上,逼得他连打了几个寒颤。
点墨立即起身逃跑,那几只野狗飞快地追了上去。就在快要被追上之时,点墨见前方有一棵槐树,遂咬紧牙关奔过去快速爬到树上。
那几只野狗跑到树下后几次试图爬上去均没有成功,于是有的野狗便悻悻然离开回到死尸堆那边啃食。
可偏有一只野狗,它锲而不舍地待在树下,一边吃着肠子,一边等待着点墨下树。
筋疲力尽的点墨索性趴在一枝树枝上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点墨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到自己的头上。他用手去摸,居然是鸟屎。抬头一看,树巅竟有一个鸟窝。
掏鸟窝可是点墨的拿手好戏,此刻他无比渴望着里面有鸟蛋。
让点墨惊喜的是鸟窝里不仅有鸟蛋而且还足足有六个。点墨将鸟蛋在牙齿上一磕,一股脑儿地将鸟蛋吃了下去。
母鸟盘旋在槐树上空凄厉地鸣叫着。
吃零东西下肚后点墨精神好了一些,他低头一看,树下的那只野狗已经不见了踪影。
点墨立即从树上下来准备赶回叙州府找云端。
……
点墨走在路上遇见了几个行人,这些人都用异常的眼光看着他,窃窃私语着。
点墨下意识地用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在责怪自己大意的同时庆幸所遇见的只是行人而非方文邕的人,所以他去寻了一个长帷帽戴在头上意欲避开旁饶注意。
点墨本想乘船从南溪赶回叙州,可当他来到江边后才意识到有两个问题,一是没有船费,二是不可能再戴长帷帽。于是点墨决定走陆路。
赶了半的路后,点墨又累又饿,此时已黄昏,他便来到一处树林里休息。
静夜里他听见草丛里有声响,凭直觉他知道是一只野兔在吃草。
点墨顺手从地上摸到一颗石头向声响处飞去,一声闷响后,点墨过去一摸果然是只野兔。接下来,点墨便生火将野兔烤熟后大快朵颐起来。
此时,树林外的路边上传来马蹄声、鞭笞声、呵斥声、号泣声……
点墨扒开树丛借助路上的火把之光,发现有一群手持兵刃的蒙面黑衣人正押解着数百名手无寸铁的百姓往前赶路。
这些百姓中男女老少皆有,他们被绳子捆着勒令前行,稍有不从着便被那些蒙面黑衣人鞭笞。
从穿着来看,这些百姓不像是灾民而像是村民。
那这些蒙面黑衣人又是谁?
他们为何要押解这些村民?
难道这些蒙面黑衣人是土匪?
可这些土匪为何要劫持村民?
点墨对脑海里闪现出来的疑问连自己都摇了摇头。他只听过土匪劫财劫色却没有劫持过村民这一。
点墨想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毕竟那些蒙面黑衣人有上百人,纵使自己身手再好也一拳难敌百手。
一个激灵,点墨决定混入蒙面黑衣人中去。
点墨悄然来到路边,在路边的草丛中穿梭,紧紧跟在人群后面等待着混进去的良机。
半柱香后,走在队伍后面的一个蒙面黑衣人因尿急进入旁边的草丛中方便。
点墨瞅准时机将此人击晕然后换上其衣服并拿上其手中的刀匆匆赶到队伍中间。
走了一阵后,点墨前面的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停下来转身对点墨道:“你叫什么名字?”
“难道他发现我了?”点墨顿时有些紧张,但还是努力镇静地回道:“张星。”
“你这么矮居然也混到我们军队里来了,该不会上面有人吧?”那个蒙面黑衣人酸溜溜道。
“军队?”点墨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方文邕所为?难道也跟招募旷工如出一辙?”
“如今世道这么乱,也只有在军队里才能活命。幸好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方文邕、方大人府里当差,经他推荐才能谋得这份差事。”点墨既在为自己辩白也在试探此人是否是方文邕的人。
果不其然,那个蒙面黑衣人立即态度变得极为友好道:“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张老弟海涵。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只是以后张老弟记得在方大人那里帮我美言美言。”
“那是自然。”点墨回道。
“那张老弟有没有听这次任务完成后方大人会如何处置我们?”那个蒙面黑衣人问道。
“此话何意?”点墨不解道。
那个蒙面黑衣人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们这次秘密行动,劫持的可都是些村民,也不知道方大人为何要如此做?但我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怕方大人事后卸磨杀驴、杀人灭口。”
“竟然是村民?”点墨压下心中的惊愕,沉声道,““这倒不必担心,正因为此次行动特殊,所以方大人才派我们这些信得过的人来执校否则,我也不会参与进来。”
那个蒙面黑衣人如释重负地点零头。
……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点墨已经听见了江水拍岸的声音。
十几艘大船早就停靠在了江边,这些村民被押上了其中的一艘船。
原来江边还有很多蒙面黑衣人押解着数千名村民上船。
“看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规模庞大的人口掳掠计划,可他们掳掠这些饶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跟欺骗灾民们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点墨背脊生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蒙面黑衣人中只安排了约四分之一的人员上了船,点墨刚好在其中,而之前与点墨话的那个蒙面黑衣人则被留了下来继续去执行劫持村民的任务。
上船后,点墨尽量不与那些蒙面黑衣人交流,他默默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迫切地想知道这些村民的命运究竟会怎样?
村民们被安置在一个巨大的船舱内由人轮流看守,点墨被安排在下一班。
当他从船舱内走出来时,看见一个蒙面红衣人与一名蒙面白衣人着话与他擦肩而过。
“黄胜,司寇流云,他们怎会在这里?”点墨从声音听出来了蒙面红衣人是黄胜,蒙面白衣人则是司寇流云。
但此疑惑一闪而过,点墨明白二人定是方文邕所派。
点墨的额头沁满了庆幸的汗水。幸亏没有逃走而是偷偷混了进来,否则可真是南辕北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