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思忖半后,心念一动,便修书一封,派人秘密潜入洛阳城中交与严忠。
书中大体上,他顾念严忠多年来为大梁王朝所作的贡献,愿意既往不咎继续封其为宰相,并约严忠率兵从城内冲杀出来,与他两面夹击,乘其不备,将黄贲军队尽数消灭。
严忠的亲信劝他不要听信陆离所言,陆离书中的承诺只是空言,等把黄贲消灭后,陆离的屠刀必然会砍向他们。
但严忠似乎有一丝兴奋,眼里顿时明亮了起来,而且异常坚定,他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各位休得胡言!北瑶陆离那儿的阴谋诡计,朕岂能不明?只是洛阳城破已是迟早之事,无论那方攻进来,你们以为我们还有活路?而且,无论向哪方开城投降,以后都会被他们钝刀割肉,慢慢整死。不如,现在趁此机会,我们冲将出去,假意与北瑶陆离共同杀敌,然后趁乱逃离,先保住性命后再图东山再起,只是,是向北逃还是向南逃,朕还未想好,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严忠的心腹你一言我一句,最终,众人决定往北逃,去投靠北边的北燕国。
当下,严忠便修书于陆离,悉数答应他的各项相约。
原齐州节度使黄贲见陆离气势汹汹而来,料想并非善类,正犹豫着是先灭严忠还是先灭陆离之时,信使便呈上了陆离的书信。
书信上陆离悉数了严忠的滔罪行,对黄贲的义举和丰功伟绩进行了大肆颂扬,并表达了三层意思,一是,只会追究严忠弑君之罪而对黄贲所作所为宽宥不究二是,联合攻城诛灭严忠及其党羽三是,事成之后封黄贲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兼大将军。
黄贲收到书信后自是不会相信陆离所云,但夹在中间的他首鼠两端怕攻击其中一方而遭到另一方的偷袭,遂假意应承下来,暗中观察陆离的动向。
黄贲派人暗中侦察,见陆离大军在城外十里处安营扎寨、埋灶生火,毫无攻击之象,因搞不懂陆离军中虚实和心里的真实盘算,遂一方面加强戒备以防被偷袭,另一方面,加强对陆离大军一举一动的侦察。
夜幕降临,上星罗棋布,月色朦胧。
陆离军营里几对人马悄然离开营帐向西而行,他们准备避开暗探的侦察,从西边绕到北边再突然南下,火烧黄贲的粮草。
三更时分,北风来袭,黄贲驻军大营的北方火光冲、浓烟滚滚。三支响箭从陆离大营呼啸着冲上云霄。
严忠在城墙上焦急万分,见三支响箭上,这是他与陆离约定的行动暗号,便率着早已等在内城墙内的人马,打开城门掩杀出去。
陆离亲自领兵趁夜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黄贲驻军大营发起电闪长空、风卷残云般的凌厉攻势,将其军队打得如汤浇蚁穴、火燎蜂房。
黄贲大军被突如其来、排山倒海般的袭击搞得晕头转向,很多士兵还未找到自己的战马甚至尚未穿好衣服就被一刀毙命。
激战至凌晨,黄贲大军已被消灭殆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散落的战马四处寻找着自己的主人。
黄贲胸部被捅成了筛子,身首异处,面目难辨。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严忠率部出城后,留下不知情的兵将与敌激战,自己则带着家眷、亲信、精兵约五万人众悄然向东狂奔,然后度过黄河向北投靠了北燕国。
“主人,严忠那老贼出城逃走了。”胥良神色慌张地禀报道。
陆离略一思忖后道:“攻陷洛阳要紧。如今严忠已是穷途末路,羽折爪伤,纵有能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就暂时由他去吧。”
敌人死的死,逃的逃,陆离比预想的还顺利地进入了洛阳城。
洛阳百姓见黄贲的军队已被打败,而新来的陆离,他们从未与其战斗过,相反还在严忠的命令下与其并肩作战,何况,他们深恶痛绝的严忠已不知去向,因此,洛阳百姓对陆离的军队夹道欢迎,仿佛在欢度春节似的,人人冲上街巷一睹新王、新军的风采。
谁知,陆离入主王宫后,立即将国号改为大周,自称周武帝,定年号为大康,对有功之人封官定爵、赏赐田地珠宝后,便置城中百姓于不顾,吩咐手下将领,默许他们按照起事时的承诺,在洛阳城内纵兵抢掠十五日。
原来,陆离为了让手下兵将忠心于自己,并在攻城时舍生忘死、冲锋陷阵,便向兵将们承诺,攻下城池后允许他们肆意抢掠十五日。
此言一出,兵将们欢声雷动,摩拳擦掌,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前方的城池中去。
城破后,兵将们欢呼雀跃着冲上洛阳街头,大街巷上涌满了散兵游勇,他们像出笼的野兽似的,破门入户,公然抢夺,到处被洗劫一空,富豪宅邸甚至被掘地三尺,见根没肉的骨头也要咂碎了再吸髓。
期间,陆离的兵将与大夏国石斛大王派来支援的十万大军因争抢之事屡屡发生打斗,直到陆离亲自出面答应待大夏军队返程时允许他们在沿途随意抢掠才使纠纷渐渐平息。
洛阳城内原本就因被围困多日缺水断粮,此时更是万户磬尽,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百姓以为见到了救兵,谁知却等来了瘟神,遭受了更加血雨腥风般的洗劫,于是,便成群结队地涌出城外,一时间饿殍枕藉,饥民遍野。
这大大地激怒了陆离,下令对逃离者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方才渐渐止住了洛阳百姓的逃跑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