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透过客栈的镂窗吹进来,厅内的烛火摇曳几近熄灭。
几秒种后,风歇烛火正。
流深拿过成琥面前刚刚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咳……”因喝得急,流深被酒呛得咳嗽了起来。
“公子,没什么事吧?”成琥关切地问道。
流深摆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问题,然后用袖子轻轻擦拭掉嘴角的酒渍,沉吟道:“有些事,明知是没有结果的,也要去坚持,因为并不甘心有些人,明知是不爱自己的,也要去等候,因为怕会遗憾有份情,明知对方已经挥刀斩断,也要去期盼,因为她还活着有段路,明知羊肠九曲崎岖不平,也要去前行,因为已习惯了……所以,我一定要回到梓州,不管木樨回不回来,我都要在那里等她,因为我曾答应过要等她回来的。”
“可是,”成琥劝阻道,“万一木樨姑娘再也不回来了呢?”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哪怕海枯石烂我也要等!”流深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一字一顿道,“纵是她辜负了我,可我却不能辜负了她!谁叫我遇见了她、痴情于她、承诺过她!”
闻言,诸人皆心下恻然。
“那好吧,我陪公子回梓州。”成琥叹气道。
“我们也陪流深哥哥回去!”淡竹边边瞅着孟樵。
孟樵点零头。
流深感动得热泪盈眶。
流深终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纵是龙肝凤胆也难以下咽。
然而流深还是艰难地吃着,他眼里噙满了泪珠,泪滴坠入碗中亦浑然不觉。
“成爷爷,流深哥哥他……”淡竹满心酸楚地低声道。
成琥低声回道:“这就疆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淡竹似懂非懂地望着成琥。
成琥补充道:“意思是坐愁相思了无益,与其憔悴自弃,不如努力加餐饭,保重身体,留得青春容光,以待来日相会。”
闻言后淡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
晚膳后,流深便径自回到二楼的客房把自己锁了起来。
时间的沙漏沉淀着无法逃离的过往,记忆的双手总是拾起那些明媚的忧伤。
寂寞客房就一人,想,无人听想听,无人。只能斜卧床榻,看窗外的月亮一点点从正当空坠下,坠成一夜的孤寂。
思念,彻夜纠缠,无孔不入。
就连梦,通篇都是木樨的身影。
梦中流深与木樨依依而语,风过眉梢一点笑,水滴心间三山清。
然而现实与梦境的落差让流深无法入眠,思念,再次不失时机地趁虚而入。
一梦醒来,恍如隔世,两眉间,相思尽染。
骤然间,窗外传来丝丝风雨声。
夜风在耳边轻言,空气里飘来微微丝雨,点点滴滴潜入心,侵袭梦的一枕薄凉。
孤处恨夜长,揪心的思绪无边无崖。
流深起床独倚窗前,任风吹,看花落,独自将那透骨的思念和泪吞。
风有雨的跟随,芭蕉有深夜的相伴,淅淅沥沥,哗哗啦啦,芭蕉叶子和夜雨在尽情地打情骂俏,风儿在跟夜色肆意地奔跑,唯有流深形影相吊、顾影自怜地听着帘外的喧嚣,孤独地望着帘外的热闹,细数对木樨的思念。
风,吹不散满心惆怅,雨,诉不尽无边凄凉。往日种种已成殇,一缕青丝随风扬。